第7章 只有疯子才能成功（2/2）
但他没有停止！
推演！继续推演！
道基的形态！能量的运转路线！如何在毁灭中守护那一线生机！如何以身为炉，以万秽为薪，以冲突为火，炼出那……无上道基！
“海纳百川……万秽归源……炼虚成真……” 一个模糊却无比坚定的方向，在识海风暴中逐渐清晰！
窝棚内，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将林风因痛苦而扭曲、却又因推演而透出异样专注神情的脸庞，如同鬼魅般钉在斑驳的土墙上。
他盘膝而坐，身体如同风中的残烛，一半冰霜覆盖，一半赤红滚烫，剧烈的颤抖牵动着身下腐朽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在冰冷与灼热的气息交替下，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渣，又瞬间被蒸发成刺鼻的血雾。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拉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火交织的怪异气息。
剧痛！冰火冲突的能量风暴虽然在丹田熔炉的疯狂吞噬下有所缓解，但依旧如同无数烧红的钢刀和冰锥在他体内反复穿刺、切割！经脉在撕裂与修复中反复拉锯，每一次循环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
然而，林风那双深陷在污垢和痛苦中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符文流转的虚影在疯狂闪烁！那是残存的神魂之力被催发到极致，在识海中进行着不亚于体内风暴的恐怖推演！
“水火冲突……催化熔炉……效率提升三倍……然……根基不稳……”
“道基雏形……需……混沌态……海纳百川……”
“化尸池……阴煞死气……地肺毒火……至阳至毒……冲突……可作引子……”
“古战场……金戈煞气……怨念……驳杂……可作……薪柴……”
“幽冥死地……九幽寒气……腐朽……冲突不足……需……地火……”
冰冷而精确的意念在识海风暴中高速流转、碰撞、组合。前世丹道、器道、阵道、乃至对天地法则的领悟，如同浩瀚的星图，被强行拆解、重组，只为在这具残破的躯壳内，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逆天之路！
推演！疯狂的推演！
每一次意念的碰撞，都带来识海星辰更剧烈的明灭，神魂的刺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风的意志极限！额角的汗水早已浸透污垢，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珠。
石头紧紧闭着眼睛，盘膝坐在林风身前不远的地上。他小小的身体因为紧张和担忧而绷得笔直，小脸煞白，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但他依旧死死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古怪的呼吸节奏。
吸气——塌腹！沉凝！引息！
呼气——鼓腹！排浊！守护心火！
师父痛苦压抑的喘息声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他的心上。每一次听到那压抑的嘶鸣，他都感觉心口那团被观想的“火苗”仿佛要被狂风吹灭，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
“守护……火……守护师父……” 石头在心中一遍遍地嘶喊，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观想心口那团微弱的火焰，将它想象成师父的生命之火！他笨拙地调整呼吸，努力将每一次吸气都想象成在为那火焰注入力量，每一次呼气都想象成在吹散周围的寒风和黑暗。
他不敢睁眼，怕看到师父更加痛苦的样子会彻底崩溃。只能将所有的精神，所有的信念，都寄托在这单调重复的呼吸和守护的意念上。
时间在剧痛与守护中艰难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林风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噗——！
一大口暗红近黑、散发着刺鼻腥甜和冰火气息的污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血雾弥漫，带着浓烈的污秽与冲突能量，瞬间将窝棚内本就浑浊的空气染得更加令人作呕。
“师父！” 石头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看到林风喷血萎靡的样子，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小脸血色尽褪！
林风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脸上糊满了污血和汗水泥垢的混合物，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连那冰火异象都黯淡了下去。
推演……到了极限！残存的神魂之力如同燃尽的灯油，识海风暴瞬间平息，星辰彻底黯淡！强行推演那超越此界认知的筑基之法，代价巨大！
然而，就在这濒临崩溃的瞬间，林风那双黯淡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如释重负的亮光！
找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方向，一个凶险万分的框架，但……路，找到了！
“无瑕道基……混沌之始……需……至秽至烈……冲突磨砺……化尸池……地肺火眼……可为……炉鼎！”
这个念头如同烙印，深深铭刻在他意识的最深处。
他艰难地抬起头，沾满污血的目光看向被吓呆了的石头。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带出几缕血丝。
“师……师父……” 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连滚爬爬地扑到炕边，小手颤抖着，想碰又不敢碰林风。
林风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同样沾满污血，却异常稳定地，轻轻按在了石头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小肩膀上。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暖流，透过掌心，悄然传入石头体内。
石头浑身一僵，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和力量瞬间驱散了心头的恐惧和身体的冰冷，让他几乎要瘫软的身体重新站稳。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风。
林风看着他布满泪痕和惊恐的小脸，沾满污血的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难看、却无比真实的……安抚的笑容。
“无……碍。” 林风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砾摩擦，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记住……呼吸……守护……火……”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那巨大的消耗和痛苦，身体一软，向后倒去，重重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脸上虽然依旧糊满污秽，气息微弱，但那冰火冲突的恐怖异象却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
石头呆呆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师父，感受着肩膀上那残留的、令人心安的暖意，又看了看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暗红污血。小脸上的恐惧渐渐被一种更加坚定的东西取代。
他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再次盘膝坐回冰冷的地上，闭上眼睛。
这一次，他的呼吸更加沉稳，更加坚定。心口那团被观想的“火”，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燃烧得更加明亮。
风雪拍打着破败的窝棚。昏暗的油灯下，一个昏睡的污秽身影，一个守护的瘦小身影，构成了一幅奇异而坚韧的画面。
……
同一时刻。
青岚宗内门，一座相对清雅、灵气也浓郁几分的弟子居所内。
柳师兄（柳云）盘膝坐在静室的蒲团上，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灵茶。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坊市那诡异的一幕。
林风生吞废丹后那冰火交织、痛苦挣扎的惨状……
喷出的那口蕴含强烈冲突能量的污血……
还有……在那极致的痛苦和污秽之中，他最后看向自己时……那双平静得可怕、深不见底的眼睛！
“不对……绝不只是个疯子那么简单……” 柳云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那几颗废丹，是“冰火锻骨散”炼废的产物，蕴含的冲突能量极其狂暴！别说一个凡人杂役，就算是他这个炼气后期，生吞下去也必死无疑！就算侥幸撑住片刻，也绝对会经脉尽碎，沦为废人！
可那林风……虽然喷了血，看似萎靡昏死……但柳云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最后倒下时，气息虽然微弱，却并非彻底断绝！反而……有种沉凝下来的感觉？尤其是最后喷出的那口污血，虽然蕴含冲突能量，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又让他灵魂深处都莫名悸动的……纯净感？
这太矛盾了！太诡异了！
“难道……他真有什么邪门的炼体秘术？或者……那‘玄微余孽’的名头下，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柳云越想越觉得蹊跷。一个能生吞剧毒废丹而不死的杂役，本身就充满了巨大的变数和……潜在的危险！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飘落的雪花，眼神闪烁不定。
“看来……得好好‘关照’一下这个‘林风’了。”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无论你藏着什么秘密……在这青岚宗，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本师兄趴着！”
一丝阴冷的算计，在他心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