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事不登殿(2/2)
太后的人来传话。
“午后点名对簿,贵人、缉司都到。”
“好,午后见!”
她转身下阶,忽然看见黎恭从廊口走出。
两人擦肩而过,黎恭笑容温稳:“昨夜换物,还满意吗?”
“太满意了,我换回足足两条命。”
黎恭垂眼一瞬。
“还是贵人有本事。”
宁昭没接话,只往侧边让了一步,这一步让得很直白。
旁人看见,也听见,误会,就在这一步里落了根。
看客们低声议论道:“她和御前的人走得近。”
“也许他们一路。”
风把话送出去,很快会绕一圈再回到缉司。
宁昭没管,她把拨浪鼓举高,对着空空的天摇了两下,像在给自己打气。
午后,她要疯给所有人看。
晚上,她要把不可见人的账翻给所有人看。
午后,寿宁宫正殿对簿。
殿中只设一案,左侧缉司,右侧各处差人。
宁昭拎着拨浪鼓进门,先对着门楣行礼,又把鼓背到身后,规矩站定。
有人小声嘀咕:“你说说,这样一个疯子,竟然能在宫中为所欲为,这成何体统?”
宁昭像没听见,只把糖葫芦放到香案边,声音不高。
“昨夜抓了五人,证物三样,送到这儿来对一遍。”
陆沉上前,把证物逐一陈列。
香饼碎末、反绕的线端与指虎、半个潮影的布片,以及内务司笔房出入簿的抄件。
陆沉说道:“一,凤仪殿出现仿香,带薄荷露,二,线头反绕,出自尚仪局旧匠手法,三,御前副牌的潮印来自井沿,内务司笔房三号柜桂皮水两瓶未回,借瓶登记改动过,相关人:刘齐、笔房小书手、送水老匠,皆在缉司。”
太后点了点头。
“好,那先问凤仪殿。”
凤仪殿副姑姑上前。
“签页是我修的,我以为字难看,添了一笔。”
陆沉道:“修字不用桂皮水,内务司惯用水味道不同,你昨晚门缝里撒过粉,缉司在缝里取样,能对上。”
副姑姑脸色发白,无话。
太后看向内务司。
“笔房呢?可有话说?”
内务司管事惶恐。
“三号柜出入多,登记错了两回,借瓶的人我们会补全。”
陆沉再次直接直击痛点:“刘齐桌上那张未记名借单,是谁放的?”
管事支吾,答不上。
这时,殿外小内侍呈上一封短纸:“启禀,是投递匣里今晨的告纸。”
纸面笔迹歪斜,落款“靖和”。
上写:副牌我取,香我放,线我引。愿太后止查御前。
殿内一静,侧目纷纷。
宁昭看了一眼,神色平常。
“给缉司验,不用念第二遍。”
陆沉拿过纸,没急着表态。
他先做三件事:一,把纸角压在白瓷盘沿,见墨晕发淡、二,用细棉纸一按,笔压几乎一样重、三,嗅气,桂皮味重。
陆沉说道:“不是她写的,桂皮水新,笔压均,是覆写,请笔房交出覆写板和瓶口绳。”
黎恭立在檐下,笑意氤氲。
“陆大人看得细。”
宁昭没插话,只把拨浪鼓背好,退半步站着。
太后接过话说道:“先核再对,凤仪殿副姑姑、内务司管事、尚仪局掌绣,明日辰时再到,此纸,缉司封存。”
陆沉应声,将纸封起。
出殿时,耳语又起:“她和御前那边走得近,昨儿还和御前行走说话。”
宁昭没解释,只朝人群摇了两下拨浪鼓,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