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童谣(1/2)

黎恭也跟着笑起来。

“我的步子,是为人端茶,但贵人的疯,步子更轻。”

“那你端的茶,甜不甜?”

宁昭问。

“陛下不爱甜。”

黎恭答。

“我知道。”

宁昭掂了掂手里的木槌,忽而压低声音。

“替我带句话,给那位“少一撇的人“,撇可以补,心别漏。”

黎恭的笑意像水面被风吹了一纹。

“贵人替谁担心?”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学他那句温温的口吻。

“奴才路过。”

说完仰头大笑,一路摇着拨浪鼓跑远,像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姑娘。

黎恭目送她,良久,低低一叹,袖口那点潮影在光里淡了淡,却并未散。

申时,内务司转来的账册、尚仪局补交的针线簿一道送到缉司偏院。

宁昭照旧“路过”,把拨浪鼓啪一声扣在账上,像盖了章,冲陆沉眨眼。

“你记账,我敲木。”

陆沉翻开账页,目色如刃。

“今晚敬安苑。”

“嗯。”

宁昭抱着木槌退一步,忽然不笑了,轻轻握住指腹。

“今晚,该发疯了。”

“你难道可以控制吗?”

“当然,而且今晚要发得“不讲理“。”

她抬眼,眸光极亮。

“讲理的疯子,太温柔,人人都不怕!”

午后斋散,寿宁宫外的长廊幽深,风把经幡吹得瑟瑟。

过廊的人不多,却有耳语贴着檐角游走。

“这宁贵人又疯了,昨天还与缉司对账,今天就……”

“嘘,小声点,她疯起来不认人。”

“可她那句童谣,像在点谁名。”

“童谣,我看是生死簿!点谁名?你敢接?”

日影西斜,敬安苑门前挂了两只红灯,灯笼下面套了层白纸,红白相间,远远看像喜丧不分。

宁昭从殿里一路“哗啦哗啦”摇着拨浪鼓出来,嘴里叼着最后一颗山楂,手上还拎着那只“记言槌”。

她站在台阶上,对着天认真地问道:“太阳公公,你有没有心事?”

阿蕊在后头捏汗。

“娘娘,回殿里吧,风凉。”

“嘘……”

宁昭将拨浪鼓塞到阿蕊手里,压低声音。

“疯子要跟太阳说悄悄话。”

“娘娘,您别再自诩疯子了,您是宁贵人。”

“可是他们都叫我疯子。”

说罢,她仰头朝夕阳弯了个夸张的礼,又忽然转身,笑嘻嘻对门外影道:“躲这么久,腿不麻?”

青棠一抬手,廊柱阴影里果然缓缓走出人来。

陆沉仍是一身素常服,站在阶下不进院,目色沉稳。

“东缉司办案不进门?”

宁昭把“记言槌”横在臂弯上,像抱着个新玩具。

“那就当你路过。”

陆沉淡声道:“路过一桩凶讯,尚仪局旧匠“钱婆“死了,死于巷子尽头的下水窨井旁,尸冷时辰未久,舌下无毒囊。”

阿蕊“啊”的轻叫,立刻捂住嘴。

青棠眼神一沉。

“是灭口?”

宁昭歪着头看陆沉。

“你来报丧,还是来问?”

“来告诉你,有人开始收线。”

“那就让他越收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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