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自愿者·文明的证词（2/2）

记忆如涓涓细流，开始汇聚。

光之树网络的数据库里，存储着越来越多这样的片段：失去父母的孤儿成长为教师，失去双腿的士兵成为心理咨询师，失去家园的难民建起新的城市……

每个片段都痛苦，但每个片段都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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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三十六小时。

陈明团队完成了光之树网络的结构调整。临时屏障启动时，整颗星球表面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翡翠色光膜——不如平衡之核的稳定场强大，但温暖而坚韧。

“屏障强度达到预期。”陈明报告，“但能量消耗巨大。我们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之后光之树网络会因过载而瘫痪。”

“足够。”李振说，“如果我们七十二小时还没成功，那一切都结束了。”

倒计时三十小时。

莉娜的筛选算法运行完毕。从超过两百万份记忆片段中，筛选出了三千份最具代表性的“创伤-愈合”故事。心理学团队连夜审核，最终选定了一千份。

“这一千份记忆涵盖了几乎所有类型的失去：失去亲人、失去健康、失去家园、失去希望……”莉娜眼圈发黑，但眼神明亮，“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失去不是终点。”

埃兹拉和奥格斯格开始制作“意识回廊”。这不是物理建筑，而是一个庞大的意识结构——将一千份记忆编织成一个可以沉浸式体验的“记忆之网”。

“回廊分为三个阶段。”埃兹拉解释，“第一阶段：‘失去之痛’，让永恒沉寂感受到我们理解它的痛苦。第二阶段：‘愈合之路’，展示我们从痛苦中走出的过程。第三阶段：‘重生之光’，展现痛苦如何转化为力量。”

奥格斯格将自己作为回廊的“核心脉络”。他的意识连接着每一份记忆，确保回廊在潜入过程中保持稳定。

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自愿者小队进行最后一次设备调试。他们需要进入一个特制的“意识连接舱”，通过平衡之核分核建立的桥梁，跨越物理距离进入永恒沉寂的意识深处。

“连接舱可以维持你们的生理机能七十二小时。”医疗官解释，“但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即使意识回归，身体也可能无法恢复。”

“七十二小时足够了。”奥格斯格平静地说，“要么成功，要么永远留在那里。”

倒计时十八小时。

意外发生了。

混沌迷宫的入口突然剧烈震动，混沌仲裁官的身影从中冲出，直冲新启星而来。临时屏障发出警报——但混沌仲裁官没有攻击，只是停在了屏障外。

“我来送一份礼物。”他的六个光环闪烁着不同情绪，“还有……一个警告。”

李振通过通讯频道回应：“什么礼物？什么警告？”

“礼物是——”混沌仲裁官举起权杖，静止晶体和混沌漩涡分离，晶体飞向屏障，“这块静止权杖碎片。把它带给永恒沉寂，就像孩子看到丢失的玩具，可能会唤醒它更清晰的记忆。”

碎片穿过屏障，悬浮在中枢塔上空。

“警告是——”混沌仲裁官的声音变得严肃，“永恒沉寂的本体已经开始局部苏醒。静止之潮不是‘可能’来袭，而是‘已经’在路上了。最新预测：不是四十八小时，而是二十四小时后就会抵达新启星系。”

时间缩短了一半！

“你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埃兹拉问。

混沌仲裁官的光环旋转速度加快：“因为……我也想知道答案。如果永恒沉寂真的只是一个害怕的孩子，那宇宙就有趣多了。我厌倦了永恒的对立，想看看……第三种可能。”

他转身准备离开，又回头补充：“哦，还有——静止之潮的前锋已经派出‘使徒’。不是之前那种低阶使徒，而是……‘记忆收割者’。它们会先到，试图摧毁你们收集的记忆。保护好你们的‘证明’，否则一切都没有意义。”

说完，他消失在混沌能量中。

倒计时重新校准：二十四小时。

更紧迫的是，雷达检测到三个高速接近的能量信号——记忆收割者，预计六小时后抵达。

“调整计划。”李振立刻下令，“陈明，加强屏障防御，特别是记忆数据库所在区域。莉娜，加快回廊制作速度。自愿者小队……准备提前进入连接舱。”

“可是回廊还没完成。”埃兹拉说。

“那就带着未完成的回廊进去。”奥格斯格说，“有时候，不完美才是真实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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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十二小时。

自愿者小队进入连接舱。四个透明的圆柱形容器排列在中枢塔地下深处，通过数万条能量导管与平衡之核分核连接，再通过分核与主核的共鸣，将他们的意识投射向遥远的静止裂缝。

“记住，”李振站在控制台前，最后一次叮嘱，“你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理解。不是去征服，而是去和解。”

奥格斯格躺在舱内，通过通讯器回应：“我们会带回那个迷路的孩子。”

舱门关闭，乳白色的营养液注入。四人的意识开始上升，脱离身体。

几乎同时，新启星外围空间，三个暗金色的身影从跃迁状态脱离——记忆收割者。它们有着人形的轮廓，但面部是一片空白，手中握着巨大的镰刀，刀刃上流动着吸收记忆的波纹。

“屏障最大强度！”陈明下令。

翡翠色的光膜变得更加明亮。三个收割者同时挥动镰刀，三道暗金色斩击撞在屏障上，激起剧烈的涟漪。

“屏障强度下降3%！”技术员报告，“照这个速度，最多支撑十次攻击！”

“不能被动防御。”李振看向太空，“我们的舰队呢？”

“守护者1型三艘、2型两艘已经就位。”莉娜调出画面，“但面对这种级别的使徒……”

“拖住它们。”李振说，“为自愿者小队争取时间。”

太空中，联邦舰队迎向三个收割者。能量炮火交织，法则波动震荡。但收割者似乎对物理攻击免疫，只有包含情感波动的攻击能让它们短暂停滞。

“用记忆攻击它们！”繁盛之冠母舰传来通讯，“它们以记忆为食，也会被强烈的情感记忆干扰！”

莉娜立刻调整战术：“所有舰船，播放我们收集的记忆片段！特别是那些关于‘失去’的！”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奇异的一幕：联邦舰队的扬声器开始播放那些普通人的故事——老妇人对亡夫的思念，士兵对战友的承诺，孤儿对未来的希望……

三个收割者的动作变得混乱。它们试图吸收这些记忆，但记忆中的情感太过强烈，像过载的信息流冲击着它们的核心。

“有效！”陈明兴奋地说，“它们在挣扎！”

但就在此时，静止裂缝深处，那个蜷缩的身影完全抬起了头。

一双巨大的、充满泪水的眼睛，在裂缝深处睁开。

永恒沉寂，苏醒了。

倒计时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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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深处。

奥格斯格四人的意识体漂浮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空虚和……细微的哭泣声。

“我们进来了。”埃兹拉说，“但这里太大了，怎么找到核心意识？”

奥格斯格闭上眼睛，感受着文明之钥的共鸣：“跟着哭声走。痛苦是它最显着的特征。”

他们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移动。随着深入，周围开始出现景象的碎片：

一个文明在辉煌中突然静止，所有人化为雕像；

一片星云停止旋转，像被定格的照片；

时间的河流在某处断裂，过去和未来无法连接……

“这些都是它造成的静止。”繁盛之冠大使翻译着景象中的信息，“但每一个静止场景背后，都有同一个情绪：害怕。它害怕文明会衰败，害怕星云会消散，害怕时间会带走一切。”

他们继续前进，哭声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们看到了。

在纯白空间的中心，一个巨大的孩童蜷缩在那里。它有着星云构成的头发，星辰点缀的眼睛，但眼中满是泪水。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内部有无数静止的场景在循环播放。

最震撼的是，它怀中抱着一块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映照出……一个正在燃烧的星球。

“那是它的家。”奥格斯格轻声说，“原初意识诞生的地方。它看着自己的家园在超新星爆发中毁灭，却什么也做不了。从那以后，它就害怕一切变化，因为变化可能带来毁灭。”

孩童抬起头，看向四个小小的意识体。它的眼中没有恶意，只有深深的困惑和恐惧。

“为……什么……”它的声音直接在意识中响起，像亿万颗恒星的低语，“为什么……要变……为什么……要失去……”

奥格斯格走上前，敞开自己的意识，展示出文明之钥中承载的一千份记忆。

“因为变化中也有美好。”他说，“因为失去后还能重生。因为……这才是生命。”

意识回廊展开，将永恒沉寂的核心意识包裹其中。

最后的考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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