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告别与启航（1/2）

黎明星星系的边缘，虚空如同泼洒开的浓墨，唯有远方那颗业已化作微弱光点的星球，还在固执地证明着过往的存在。残存的同盟远征军舰队，已然完成了最后的整合与编组，如同经过烈火熔炼、重新淬火的利剑，在黑暗中排列出森严而沉默的阵型。

每一艘舰船，无论曾经属于自由之翼的钢铁洪流，还是破碎星带的桀骜孤狼，亦或是黎明星那伤痕累累的“启明星号”，此刻都调整了姿态，将最强的传感器阵列，最“深情”的观测窗口，对准了那颗正在视野中缓缓淡去的灰黄色光点。

没有盛大的仪式，没有激昂的演说，甚至连引擎的轰鸣都刻意压制到了最低。这是一种无声的、浸透了血与火、悲伤与决然的——告别。

在“启明星号”的舰桥上，林启站在主控台前，身姿挺拔如松。他透过巨大的观察窗，凝视着那片熟悉的星域，黎明星的光在他深邃的瞳孔中映出最后一点微光。老骨头站在他身侧，佝偻的脊背此刻却挺得异常笔直，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仿佛要将那远方的景象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赵岩和巴克分立两旁，面容肃穆，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们内心翻涌的不平。

舰桥内，所有岗位的操作人员都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默默地站起身，面向黎明星的方向。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基础嗡鸣，仿佛整支舰队都在进行一场集体的默哀。

他们告别的是家园，是战友长眠之地，是梦想开始又几乎终结的摇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得几乎凝滞的悲伤，但在这悲伤之下，更有一股如同地壳深处奔涌的岩浆般炽热的力量在积蓄、在沸腾！

林启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触着冰冷的通讯控制面板。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他知道，此刻，舰队每一艘船上的人们，都和他一样，在进行着这场无声的告别。

够了。是时候了。

不能再让悲伤拖住脚步，不能再让回忆成为枷锁。他们必须向前，必须将这份沉重转化为开拓未来的力量！

他的手指，坚定地按下了全舰队广播的按钮。

“所有单位注意，”林启的声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平稳地，回荡在每一艘舰船的每一个角落，穿过走廊，渗入舱室，抵达每一个屏息凝神的将士耳中，“这里是林启。”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瞬间压下了所有的杂音，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黎明星的战斗，告一段落了。”

他顿了顿，让这句话在寂静中沉淀，让所有人都再次确认这个残酷而真实的事实。

“我们失去了家园，我们失去了并肩作战的兄弟，我们失去了……很多很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沉重，但这沉重转瞬即逝，被一种更加磅礴的力量所取代，“但是，看看你的左边，看看你的右边！看看你所在的这艘船，看看这支舰队！”

“我们还活着！我们的战舰还在星空下闪耀！我们的意志，还未曾被击垮！”

他的音调开始拔高，如同渐渐擂响的战鼓，激情开始在他的话语中奔腾：

“记住我们来时的路！记住那片我们为之血战、最终却不得不放弃的土地！记住长眠在那里的每一张面孔，记住他们为何而战，为何而死！”

“他们用生命守护的，不是一片冰冷的星域，不是一个简单的基地！他们守护的，是希望！是未来！是我们所有人心中，那份绝不向强权低头、绝不向命运屈服的——信念！”

“而现在，这份信念，这份希望，这份未来，”林启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将由我们——继承！将由我们——延续！将由我们——亲手去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