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惊梦2(1/2)
三、地窖
鸡鸣声从远处传来,沈兰这才意识到天快亮了。她整夜未眠,眼睛酸涩得像揉了沙子,手中还紧攥着那封未寄出的信。窗外,晨雾笼罩着祖宅,给一切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沈家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姐...你没睡?
睡不着。沈兰揉了揉太阳穴,家耀,今天我要去趟镇上。
去干嘛?
查资料。沈兰展开手中的信,这封信的落款是,镇上应该还有陈家的后人。另外,我想去查查当年的报纸,看有没有关于沈月华死亡的详细报道。
沈家耀坐起身,脸色凝重:姐,我觉得我们不该再追查下去了。昨晚...昨晚那口井里的东西...他说不下去了,打了个寒颤。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弄清楚真相。沈兰坚定地说,沈月华的灵魂被困在这里七十年,一定有未了的心愿。而且...她顿了顿,我觉得她和我们家族,甚至和我,有某种特殊的联系。
沈家耀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里。沈兰摇摇头,我想让你盯着老李,我总觉得他知道的比表现出来的多。
早餐时,老李端来了稀粥和咸菜。他眼睛布满血丝,显然也没休息好。
沈先生的后事我已经安排妥当了,老李说,他的侄子明天从省城赶来处理后事。
沈兰小口喝着粥:李叔,您在沈园工作多久了?
老李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快二十年了。
那您一定听说过沈月华的事?
碗地一声掉在桌上,粥洒了一片。老李慌忙用抹布擦拭,不敢看沈兰的眼睛:听...听说过一些。说是失足落井死的。
是吗?沈兰盯着他,可我听说她是被逼婚,准备私奔时出了意外。
老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谁...谁告诉你的?
这宅子告诉我的。沈兰放下筷子,李叔,您要是有任何线索,请务必告诉我。我觉得...沈叔公的死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老李的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他压低声音说:地窖...那下面有些东西。但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地窖?就是走廊尽头那个上锁的小房间?
老李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尽管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钥匙...钥匙可能在沈先生房间的抽屉里。但小姐,我劝你小心,那下面...不太干净。
饭后,沈兰借口去镇上买东西,向老李借了自行车。沈家耀则按计划留在宅子里,暗中观察老李的一举一动。
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低矮的砖房。供销社、邮局、粮站依次排列,街上行人不多,大多骑着自行车或步行。沈兰先去了邮局旁边的老书店,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白发老人。
请问有没有民国时期的本地报纸或地方志?沈兰问道。
老人从眼镜上方打量她:外地来的?要那些老东西干啥?
做家族研究。沈兰编了个理由,我祖上是这里的沈家。
老人的表情明显变了:沈园的那个沈家?他摇摇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这些是旧报纸的合订本,不全,但可能有你要的。
沈兰仔细翻阅泛黄易碎的报纸,终于在民国二十四年七月十八日的《临江日报》上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沈氏家族小姐沈月华于七月十五夜不幸坠井身亡,年方二十二岁。据家人透露,沈小姐近日精神恍惚,疑似患有癔症。葬礼将于三日后举行。
报道旁边还有一张小照片,正是沈月华的半身照,与沈兰在祖宅看到的如出一辙。更奇怪的是,在同版报纸的另一角,还有一则简短的讣告:
陈家独子陈明远于七月十六日凌晨突发急病去世,享年二十五岁。
日期如此接近,绝非巧合。沈兰心跳加速,指着讣告问:这个陈明远,是镇上的陈家吗?
老人凑近看了看,脸色变得古怪:是啊,当年镇上最大的两个家族就是沈家和陈家。说来也怪,陈少爷死的前一天,沈家小姐刚出事...他压低声音,老辈人都说,他俩是约好了一起走。
什么意思?
殉情呗。老人摇摇头,听说两人相好,但沈家要把小姐许配给省城的军阀做填房。七月初十定的亲,七月十五小姐就出事了,第二天陈少爷也跟着去了。
沈兰付钱买下这张报纸,又向老人打听了陈家的地址。如今的陈家只剩下一座破败的老宅,住着陈明远的侄子陈树生,一个六十多岁的退休教师。
陈家的老宅比沈园小很多,但同样透着岁月的沧桑。陈树生是个瘦高的老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听说沈兰是沈家的人后,态度冷淡但还算礼貌。
你问沈月华和我叔叔的事?陈树生冷笑一声,那可是你们沈家的丑事。
我只是想了解真相。沈兰诚恳地说。
或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老人,陈树生从里屋拿出一个铁盒:我叔叔留下的。他死后,家人整理遗物时发现的,一直没扔。
铁盒里是一叠泛黄的信件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陈明远和沈月华站在一棵梨树下,两人手牵着手,笑容灿烂。信件大多是情书,字迹娟秀,落款都是。
他们很相爱,陈树生说,但你曾祖父为了巴结军阀,硬要拆散他们。我叔叔计划带沈小姐私奔,结果...他摇摇头,沈小姐死得蹊跷,我叔叔第二天就病倒了,医生说是突发心脏病,但我觉得是伤心过度。
沈兰翻看着信件,突然在一封未寄出的信上停住了目光。信纸已经发黄变脆,但字迹依然清晰:
明远:
计划有变,世明告知父亲已知我们之事。明夜子时,井边相见。无论发生什么,我必赴约。
月华
世明...沈兰喃喃自语,那是我祖父的名字。
回沈园的路上,沈兰的思绪乱如麻。如果沈世明——她的祖父——向家主告密,导致沈月华私奔失败甚至死亡,那么沈月华的灵魂滞留人间,是否与这段恩怨有关?而父亲让她回老宅,又希望她发现什么?
回到沈园已是下午,院子里静悄悄的。沈兰刚停好自行车,沈家耀就从门廊阴影处冲出来,脸色异常苍白。
姐!老李不对劲!他压低声音,你走后,我看见他去地窖那边转了好几圈,还对着门念叨什么,像是在和人说话!
沈兰把镇上的发现简要告诉了弟弟:我们必须去地窖看看。按老李说的,钥匙应该在沈叔房间里。
沈世员的房间在一楼西侧,保持着老人生前的样子。房间简洁整齐,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年轻时的沈世员和另一个年轻人的合影。沈兰拿起相框,发现背面写着与世明兄摄于民国二十三年——那是她的祖父。
他们年轻时关系很好...沈兰若有所思。
在书桌抽屉里,她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铁钥匙,与地窖门锁的尺寸吻合。两人悄悄来到走廊尽头的地窖门前,锁孔周围有明显的经常使用的痕迹,与老李说的存放杂物不太相符。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了一条缝,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古怪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沈兰打开手电筒,照亮了一条向下的狭窄石阶。
你在上面把风,她对沈家耀说,我一个人下去。
不行!太危险了!沈家耀坚决地摇头,要下一起下。
石阶湿滑阴暗,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地窖比想象中要大,手电筒的光线照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寒意,比正常的温度低得多。
地窖中央摆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几本账册和一个铁盒。四周的架子上堆满了杂物,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方形物体。
沈兰走向那个角落,心跳如擂鼓。她深吸一口气,掀开了红布——下面是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但依然能模糊地映出人影。
这是...沈兰刚想凑近看,镜面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波纹,像是水面被搅动。波纹平息后,镜中出现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房间的景象——民国风格的卧室,一个穿蓝色旗袍的女子正伏案写信。
天啊...沈家耀倒吸一口冷气。
镜中女子写完信,小心地折好放入信封,然后走到衣柜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女子惊慌转身,沈兰这才看清她的脸——正是沈月华,而闯入的男子...竟与年轻时的沈世员有几分相似。
两人激烈地争执着什么,沈月华摇头哭泣,男子则表情狰狞。突然,男子一把抢过沈月华手中的布包,粗暴地推搡她。沈月华踉跄着后退,撞到了梳妆台,台上的物品哗啦啦掉了一地...
景象到这里突然消失,铜镜又恢复了普通的样子,只映出沈兰和沈家耀惊恐的脸。
那个男的...是祖父吗?沈家耀声音发抖。
沈兰摇摇头:不确定,但很像。她转向木桌上的铁盒,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铁盒没有上锁,里面是一叠发黄的文件和几张照片。最上面是一纸婚约,日期是民国二十四年七月初十,写着沈月华许配给省城军阀李督军做三姨太,落款是家主沈世昌和沈世明的签名。
果然是逼婚...沈兰咬着嘴唇。
下面几张照片是婚礼筹备的场景,沈月华穿着大红嫁衣,但脸上毫无喜色。最后一张照片格外诡异——沈月华站在古井边,表情惊恐,身后似乎有人在推她。照片背面写着七月十五留影。
这不是意外...沈兰的手开始发抖,她是被推下去的!
铁盒最底层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信封上写着吾弟世明亲启。沈兰小心地取出信纸,字迹娟秀但透着绝望:
世明:
你为何出卖我?我视你如亲弟,将私奔计划全盘告知,你却转头告密。今父亲逼我嫁与李贼,生不如死。明远与我约定今夜子时于井边相见,纵是死也要在一起。若我遭遇不测,必化厉鬼索命。
月华绝笔
沈兰读完信,全身如坠冰窟。她的祖父沈世明竟然是导致沈月华死亡的帮凶!难怪祖父从不提起祖宅,难怪沈世员警告她不要追查...
姐,我们得离开这儿!沈家耀突然紧张地说,我听到上面有脚步声!
两人慌忙收拾东西,刚把铁盒放回原处,地窖的门突然地一声关上了!手电筒的光线瞬间熄灭,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
家耀?沈兰惊恐地叫道。
没有回应。黑暗中,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耳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啜泣声。沈兰转身,看到黑暗中浮现出一抹幽蓝的光——穿蓝色旗袍的沈月华就站在她面前,惨白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
帮...我...幽灵的嘴唇没有动,但声音直接传入沈兰脑海,七月十五...真相...
沈兰双腿发软,却无法移开视线。沈月华的幽灵缓缓抬起手,指向铜镜。镜面再次泛起波纹,显现出新的景象——古井边,沈月华正与一个年轻男子争执,那男子赫然是年轻时的沈世明!沈世明粗暴地推搡沈月华,两人扭打间,沈月华失足跌入井中。沈世明惊慌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匆匆搬来木盖封住井口,压上石头...
景象消失,沈月华的幽灵依然站在沈兰面前,血泪不断滴落:世明害我...困我七十年...明日中元...助我解脱...
我...我能做什么?沈兰颤抖着问。
井中...有我尸骨...取之...安葬...
幽灵的身影开始变淡,就在这时,地窖的门突然打开了,一道手电光照进来。
谁在那里?是老李的声音。
幽灵完全消失了,手电筒也奇迹般地重新亮起。沈兰看到沈家耀瘫坐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
我们...我们在这儿!沈兰喊道。
老李快步走下台阶,脸色异常严肃:你们不该来这里的。他看了看被翻动的铁盒和掀开红布的铜镜,长叹一口气,她都...给你们看了?
沈兰震惊地看着老李:你知道?你知道沈月华的事?
知道一些。老李的表情复杂,我父亲曾是沈家的长工,小时候听他讲过一些。沈先生...沈世员这些年一直在试图平息她的怨气,每年中元节都会在井边做法事。
为什么不让她安息?沈兰追问,明明知道她是被谋杀的!
老李摇摇头:没那么简单。冤死的灵魂需要真相大白,需要凶手伏法...但沈世明早就去世了,沈世员作为唯一知情的亲人,这些年一直在替兄赎罪。
沈兰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突然明白了什么:我父亲...他知道这些吗?
可能不知道!老李说,但血脉相连,他一定感应到了什么,才会让你回来。
三人离开地窖时,天已经黑了。晚饭谁都没胃口,各自默默回到房间。沈兰坐在窗边,翻阅着从地窖带出来的那封沈月华写给沈世明的绝笔信,心中五味杂陈。
姐,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沈家耀躺在床上,声音闷闷的,我们真的要...帮她吗?
沈兰望向窗外的月亮,已经接近满月:必须帮。这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们家族。她顿了顿,而且...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有种奇怪的联系。每次靠近她用过的东西,或者看到她的照片,我都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沈家耀突然坐起身:其实...我也有事瞒着你。
什么事?
我...我能看见她。沈家耀低下头,从我们住进来的第一天起,她就经常出现在我周围,但不像对你那样显形。她只是...站在远处看着。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她叫我。
沈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你可能是沈世明转世?
我不知道。沈家耀痛苦地抱住头,但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还要我们帮她?不应该恨我吗?
沈兰走到弟弟身边,轻轻抱住他:也许这正是她解脱的关键。通过你——或者说沈世明的转世——来弥补当年的过错。
夜深了,沈家耀终于睡着。沈兰却依然清醒,站在窗前望着后院的古井方向。月光下,她隐约看到一个蓝色身影站在井边,朝她的方向抬头凝望。
明天...沈兰轻声承诺,明天一定让你安息。
就在这时,梳妆台的镜子突然泛起一阵涟漪,沈兰转身,看到镜中浮现出沈月华的脸。与之前不同,这次她的表情平静了许多,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感激。她的嘴唇轻轻开合,虽然没有声音,但沈兰清楚地读懂了那个词:
谢谢...
四、中元
七月十四,中元节前夜。
沈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梦中,她站在古井边,看着沈月华被推入井中,而推她的人——那张脸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窗外,月光惨白,将银杏树的影子投在窗棂上,形成诡异的图案。沈兰看了看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她轻手轻脚地起床,不想吵醒熟睡的沈家耀,却发现弟弟的床上空空如也。
家耀?她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沈兰的心跳加速。她披上外套,拿起手电筒,悄悄走出房间。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尽头窗户透进来的一线月光。她刚迈出几步,就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下楼。声音来自书房,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沈兰轻轻推开门,看到沈家耀背对着她,正专注地翻阅着什么。
家耀?你在干什么?沈兰问道。
沈家耀猛地转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姐...我睡不着,想找点东西看。
沈兰走近,发现他面前摊开的是那本从阁楼上找到的家族相册。而他的手指正停在一张照片上——年轻的沈世明站在沈月华身边,两人看起来关系亲密。
你为什么对这张照片这么感兴趣?沈兰敏锐地问道。
沈家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沈叔说沈月华是我们的曾姑祖母,但照片上她看起来和祖父差不多大。
沈兰点点头,她也有同样的疑惑。她拿起相册,翻到另一页,指着上面的一张全家福:你看,这是曾祖父那一辈的全家合影。沈月华站在最边上,像是...不被欢迎的存在。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后院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入水中。
古井!沈兰和沈家耀同时说道。
他们冲向后门,推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后院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月光下,古井的木盖已经被掀开,井口冒着丝丝白气。更可怕的是,井边站着一个穿蓝色旗袍的女子,背对着他们,长发披肩。
沈...沈月华?沈兰颤抖着叫道。
女子缓缓转身,月光下,她的脸惨白如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眼白。她的嘴唇没有动,但一个凄厉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明日...子时...真相...
话音未落,女子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在夜色中。古井的木盖地一声自动合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屋内,两人再也无法入睡。沈兰拿出从地窖找到的那封沈月华写给沈世明的绝笔信,反复阅读:
世明:
你为何出卖我?我视你如亲弟,将私奔计划全盘告知,你却转头告密。今父亲逼我嫁与李贼,生不如死。明远与我约定今夜子时于井边相见,纵是死也要在一起。若我遭遇不测,必化厉鬼索命。
月华绝笔
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沈兰喃喃道,沈月华死亡的日子...也是中元节,鬼门大开的时候。
沈家耀脸色苍白:姐,我们真的要帮她吗?万一...万一她不是想让我们帮她安息,而是想拉我们做替身呢?
沈兰摇摇头:我觉得不是。如果她想害我们,早就动手了。她一直在引导我们发现真相。
天亮后,两人决定再去镇上查些资料。临走前,沈兰注意到老李的房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诵经声。她悄悄从门缝望去,看到老李跪在一个小神龛前,神龛上供奉的不是佛像或神像,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陈明远和沈月华。
老李和陈家有关系?沈兰心中一惊,赶紧拉着沈家耀离开了。
镇上图书馆的档案室里,沈兰找到了一份民国二十四年的本地报纸合订本。在七月十六日的报纸上,有一则简短的消息:
沈氏家族小姐沈月华于七月十五夜不幸坠井身亡,年方二十二岁。据家人透露,沈小姐近日精神恍惚,疑似患有癔症。葬礼将于三日后举行。
旁边还有一则讣告:
陈家独子陈明远于七月十六日凌晨突发急病去世,享年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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