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轿诡事1(2/2)
昨晚我们听见小梅呼救,开门只找到这个。张力拿出绣花鞋,还有...血迹。
于有泉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斧头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柴堆上,胸口剧烈起伏。
小梅的声音从堂屋传来。她端着个簸箕走出来,脸色有些苍白,但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右脚上只穿着袜子。
王国强倒吸一口凉气:你...你还活着?
小梅困惑地眨眨眼:王同志说啥呢?我早起发现少了一只鞋,正找呢。
张力盯着她的右脚腕,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绳子勒过。他刚要开口,于有泉突然冲过来挡在女儿面前:鞋找到了就赶紧穿上!去给你娘上香!
小梅低头接过鞋子,匆匆进了屋。于有泉这才转向两人,声音压得极低:昨晚你们啥也没看见,懂不?小梅好好的,那鞋...那鞋是她起夜掉的。
那血迹呢?王国强追问。
猫抓了老鼠罢了。老汉弯腰捡起斧头,吃完早饭我带你们去后山看坟。
早饭吃得异常沉默。小梅一直低着头,偶尔偷瞄张力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粥很稀,能照见人影,张力却没什么胃口。
饭后,于有泉扛着把铁锨带他们往后山走。路上经过几户人家,村民看见他们都躲得远远的,有个小孩刚要跑过来,立刻被大人拽了回去。
于叔,村里人好像很怕我们?张力试探着问。
老汉闷头走路:外乡人少见罢了。
山路越来越陡,植被却渐渐茂密起来。翻过一道山梁,于有泉停下脚步:到了。
眼前是一片向阳的斜坡,散落着十几座坟包,大多已经塌陷。几块残破的墓碑歪斜地插在土里,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这是陈家的老坟地,于有泉用铁锨指了指,最近被盗的是那座。他指向最边上的一座稍大的坟茔,坟前有个黑黝黝的洞口,像一张咧开的嘴。
张力戴上手套,蹲在盗洞前查看。洞口边缘整齐,显然是专业盗墓贼所为。他捡起一块碎瓷片,是清中期的青花。
不止一个人干的,王国强检查着周围的脚印,至少三个人,还带着家伙什。
张力绕着坟地转了一圈,在灌木丛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残缺的纸人,只有上半身,脸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笑容,胸前写着模糊的字迹。他刚要捡起来,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响起细微的哭声。
张同志?于有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咋了?
没事。张力悄悄把纸人塞进包里,又在地上发现了一枚铜纽扣,上面刻着个字。
回村的路上,张力故意落后几步,低声对王国强说:我觉得这事不简单。那座坟被盗得很专业,但纸人和铜纽扣不像是盗墓贼留下的。
你是说...和昨晚的红轿子有关?王国强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
张力正要回答,走在前面的于有泉突然停下,指着路边一棵老槐树:看那儿。
树干上缠着几圈红线,已经褪色了,线上穿着几枚铜钱,和昨晚轿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树下还有烧过纸钱的痕迹。
这是...
红娘子的媒树,于有泉的声音干涩,百年来,村里横死的人都要在这儿说媒定亲,免得做孤魂野鬼。
张力想起县志上的记载:冥婚习俗我知道,但为什么叫红娘子?而且昨晚那轿子里的...是活人吧?
老汉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继续往村里走。
午饭时,小梅端上来一盆土豆炖野兔,香气扑鼻,两人却没什么胃口。小梅的手腕上不知何时也多了圈红痕,和脚踝上的一样。
小梅,张力轻声问,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姑娘慌忙把袖子往下拽:没...没什么,干活蹭的。
于有泉重重放下碗:吃饭就吃饭,哪那么多话!
饭后,小梅收拾碗筷时偷偷塞给张力一张纸条。等回到西屋,张力才打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今晚别睡,救我。
见鬼!王国强凑过来看后惊呼,这村子绝对有问题!咱们得报警。
最近的派出所在三十里外,张力摇头,而且你觉得警察会相信闹鬼的事吗?
两人决定先按兵不动,等晚上看情况。张力翻出那个残缺的纸人研究,发现背上还写着生辰八字,但已经模糊不清。纸人的做工很精致,像是专业扎纸匠的手艺。
天刚擦黑,于有泉就催促他们回屋休息,说晚上要下雨。确实,远处传来闷雷声,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
今晚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老汉临走前死死盯着他们,记住,为了你们好。
西屋的煤油灯被拿走了,只留下一根蜡烛。张力把于小梅的纸条和纸人、铜纽扣放在一起,忽然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某种香料。
你闻闻这个,他把纸人递给王国强,是不是很熟悉?
王国强嗅了嗅,皱眉道:像是...庙里的香火味?
不,更特别些...张力突然想起来了,是陈家大院!我们昨天路过时闻到的味道!
正说着,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得屋内一片惨白。紧接着雷声炸响,震得窗棂嗡嗡作响。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
今晚要出事,张力把东西收好,我们得做好准备。
王国强从包里翻出个手电筒和一把瑞士军刀:就这点装备,怎么跟鬼干仗?
先看看情况。张力吹灭蜡烛,两人摸黑坐在窗边,透过窗纸的破洞观察外面。
雨越下越大,院子里很快积了水。闪电不时照亮整个村庄,那一瞬间的景象如同定格的老照片——歪斜的房屋,摇曳的树影,还有...站在院门口的白影。
你看见了吗?王国强抓紧张力的胳膊。
张力点点头,心跳如鼓。那个白影在雷光中时隐时现,似乎在慢慢靠近。又是一道闪电,这次他们看清了——那是个穿着白衣的女人,长发披散,手里提着个白灯笼。
不是红轿子...王国强松了口气。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唢呐声,穿透雨幕,凄厉刺耳。
白衣女人突然转向村口方向,灯笼高高举起。在闪电的照耀下,她的脸惨白如纸,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
唢呐声越来越近,张力看到雨幕中浮现出那顶猩红的轿子,八个轿夫踏着整齐的步伐,溅起一片水花。轿帘紧闭,但张力分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帘子后面窥视着他们。
队伍停在院门口,白衣女人上前掀开轿帘。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轿内——空空如也。
新娘呢?王国强小声问。
就在这时,堂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小梅走了出来,身上只穿着白色单衣,赤着脚,眼神空洞。最可怕的是,她的手腕和脚踝上都缠着红线,线上穿着铜钱。
小梅!张力差点喊出声,王国强赶紧捂住他的嘴。
白衣女人牵起小梅的手,引她向轿子走去。小梅如同梦游,毫无反抗。就在她要踏上轿子的一刻,堂屋里冲出于有泉,手里举着把菜刀。
滚开!她不是你们要的人!老汉声嘶力竭地喊,声音却淹没在雷声中。
白衣女人转头看向于有泉,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黑牙。她做了个手势,四个轿夫立刻向于有泉扑去。老汉挥舞菜刀,却砍了个空——轿夫们像是没有实体,菜刀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
于有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额头撞在石磨上,鲜血顿时涌出。小梅却对这一切毫无反应,继续向轿子走去。
张力再也忍不住,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全身,他大喊:住手!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向他。白衣女人的脖子转了整整一圈,脸朝后,身子朝前,灯笼的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外乡人...别多管闲事...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杂音,如同老式收音机的故障声。
你们要对小梅做什么?张力站在雨中,双腿发颤却不肯后退。
她许给了陈家...红线缠魂...逃不掉的...白衣女人抬起手,红线从小梅身上飞出,像活物一样向张力缠来。
千钧一发之际,王国强冲出来,手里举着那个残缺的纸人:看看这个!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它?
白衣女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轿帘无风自动,里面传出嘶哑的声音:还给我...
先放了小梅!王国强壮着胆子喊。
一阵沉默,只有雨声哗哗。终于,轿帘后传来一声叹息:时辰未到...改日再来...
红轿队伍缓缓后退,消失在雨幕中。白衣女人松开小梅,灯笼突然熄灭。闪电划过,她也不见了踪影。
小梅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张力赶紧上前扶起她,发现她手腕脚踝上的红痕更深了,像是被烙上去的。
于有泉挣扎着爬起来,额头上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他看到张力怀中的小梅,老泪纵横:完了...红线缠魂...逃不掉了...
堂屋里,三人围着火炉取暖。小梅已经醒了,但眼神呆滞,问什么都不回答。于有泉用布条包扎着头上的伤口,终于松口说出了实情。
百年前,陈家是村里的大户,于家是他们的佃户。陈家少爷看上了于家姑娘,强娶不成,姑娘投井自尽。陈家怕她化作厉鬼报复,就找了个术士,用红轿子把她许配给一个早夭的男鬼,这叫以婚镇魂...
后来呢?王国强追问。
后来陈家还是遭了灾,全家死绝。但那术士说红娘子的怨气太重,必须每三十年找个活人新娘送去阴间,否则全村遭殃。于有泉痛苦地抓扯着头发,今年...又到年头了...
所以你们就牺牲村里的姑娘?张力难以置信地问。
抽签...抽到谁家就是谁家...老汉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次...抽到了小梅...
张力猛地站起来:这是谋杀!我们要报警!
没用的,于有泉苦笑,前些年也有人报过警,结果警察来了啥也没找到,第二天...那警察就死在了回城的路上,全身没有一点伤...
屋外,雨停了。一阵风吹过,带来若有若无的唢呐声,仿佛在提醒他们——这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