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深寒（3）（2/2）

马克回过神来，绝望地环顾四周。除了被锁死的气密门，只有天花板附近纵横交错的管道和几个狭小的通风口。

“上面！通风口也许能爬出去！”马克指着天花板。

但通风口的位置很高，下面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而且，那些新破柜而出的原生质体，已经开始了它们的蠕动，从不同方向朝他们包围过来，它们移动时发出的粘稠声响，混合着持续不断的刮擦声，构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莎夏已经被逼到角落，一只原生质体离她不到两米，它表面浮现出的扭曲人脸轮廓正对着她，空洞的“眼睛”位置仿佛在凝视。

“不……不要过来……”莎夏的精神彻底崩溃，她徒劳地用脚踢蹬着地面，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蜷缩着、似乎神志不清的本，突然动了。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动作异常迅捷，与他之前的呆滞判若两人。他没有冲向莎夏，而是直接扑向了旁边一个控制低温柜电路的配电箱！

“本！你要干什么？！”赵菲惊呼。

本没有回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但动作却精准得可怕。他用手，或者说，用他那已经显得有些僵硬的手指，粗暴地扯开了配电箱的外盖，然后不顾一切地将手伸向了里面裸露的、噼啪作响的电缆！

“滋啦——！！！”

耀眼的蓝色电火花爆开！本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但同时，整个样本库的灯光彻底熄灭，连应急灯也瞬间黯淡下去，只有分析仪的屏幕还顽强地亮着微光，映照出这恐怖的一幕。

短路引发了连锁反应！库房内所有的低温储存柜，制冷系统同时停止了工作！

短暂的、极致的黑暗和寂静。

然后，是更加疯狂、更加响亮的刮擦和撞击声！失去了持续低温的禁锢，柜子里剩余的那些“东西”苏醒和挣扎得更加剧烈！接二连三的柜门被撞开的声音传来！

“他……他在牺牲自己？用短路制造混乱？”马克在黑暗中颤声说，难以理解本的行为。

李振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借着分析仪微弱的光，看到本在电击停止后，并没有倒下。他抽搐的身体缓缓站直，被严重电击烧焦的手臂无力地垂着，但他转过了头，那张焦黑的脸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起，露出了一个与之前安德森如出一辙的、空洞而诡异的“笑容”。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两点微弱的、与那些原生质体相似的幽蓝光芒。

本不是牺牲。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彻底释放所有的囚徒！他早已不是他自己了！

“他不是本！”李振的声音因绝望而嘶哑。

黑暗之中，粘稠的蠕动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冰冷腐臭的气息充斥鼻腔。至少有三团以上的原生质体已经突破了柜子，正在逼近。莎夏的哭泣变成了绝望的呜咽，马克徒劳地挥舞着捡起的扳手，赵菲紧紧靠着李振，身体不住颤抖。

他们被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照明基本丧失，出口被锁死，而模仿与吞噬的造物正在从各个方向逼近。

李振能感觉到手腕上麻木的刺痛感在向上蔓延。他低头，借着微光，隐约看到被那触须擦过的皮肤，似乎失去了些许血色，透出一种不自然的、微微泛蓝的苍白。

他猛地抬起头，在绝对的黑暗中，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死亡逼近的声音，对着其他可能还活着的人低吼道：

“找掩体！背靠墙壁！无论如何……活下去！”

他的声音，在无数粘稠的蠕动和刮擦声中，微弱得如同冰原上最后一丝即将熄灭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