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凝视(2/2)

先去吃点东西吧。吴凡提议,他的胃因紧张和饥饿而绞痛。

路边摊上,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暂时驱散了一些寒意。江小山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能吃下东西了。

你们说,刘致咬着油条,声音含糊,那个老人为什么缠上我们?只是因为打开了衣柜?

吴凡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周阿姨的反应也很奇怪,她好像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个王大爷说前一个租客死了,江小山突然说,会不会...老人需要什么,只有活人能帮他做到?

吴凡想起江小山被附身时说的话:他提到眼睛...说他的眼睛不见了。

刘致推了推眼镜:民间传说中,死不瞑目的亡魂会因为未了的心愿而滞留人间。也许...老人是被害死的?

吃完早饭,他们回到青松小区,在楼下长椅上等待王大爷的出现。九点左右,老人慢悠悠地踱步下楼,手里拎着鸟笼。

王爷爷!吴凡上前打招呼。

王大爷眯起眼睛认出了他们:哟,小伙子们,这么早啊。

我们能跟您聊聊吗?关于那套房子的事。吴凡诚恳地问。

王大爷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你们昨晚...遇到什么了?

三个少年交换了一下眼神,吴凡简要讲述了昨晚的经历,省略了最恐怖的部分。王大爷听完,叹了口气:造孽啊...周老头死不瞑目,一直闹腾。

周爷爷是怎么死的?刘致敏锐地问。

王大爷把鸟笼放在长椅上,示意他们坐下:两年前的事了。周老头是个退休的木匠,脾气古怪但手艺一流。他女儿——就是租房子给你们的周阿姨,嫁得不好,丈夫酗酒打人,后来离婚了。

这些和他死亡有什么关系?江小山问。

急什么,王大爷瞪了他一眼,周老头心疼女儿,让她搬回来住。但父女俩经常吵架,有人说听到他们吵钱的事...后来有一天早上,邻居发现周老头死在客厅里,说是突发心脏病。

您觉得不是自然死亡?吴凡敏锐地察觉到言外之意。

王大爷摇摇头:谁知道呢。但自从他死后,那房子就怪事不断。周阿姨搬走了,偶尔回来烧香。前年有个不信邪的小伙子租了房子,结果...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怎么死的?刘致追问。

说是洗澡时滑倒撞到头,王大爷压低声音,但有人看见他死的时候...眼睛不见了。

三人倒吸一口冷气。吴凡想起老人说要找他的眼睛,胃部一阵翻腾。

警察没调查吗?刘致问。

调查了,能查出什么?王大爷耸肩,最后定为意外死亡。那之后房子就一直空着,直到你们搬进去。

吴凡想起合同中的陷阱条款:周阿姨为什么非要租出去?她缺钱吗?

听说她信了什么教,需要钱供养师父,王大爷撇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他犹豫了一下,有人说在周老头死后,看见周阿姨半夜在小区里烧纸钱,嘴里念叨着什么、之类的话。

正说着,江小山突然全身僵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他来了...他找到我们了...

吴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区门口,一个佝偻的身影正慢慢向他们走来。那是个老人,穿着老式的中山装,走路姿势怪异,像是关节不灵活的木偶。

你们看见了吗?吴凡声音发抖,指向那个身影。

刘致和王大爷茫然地看向他指的方向:看见什么?

吴凡再转头时,老人已经不见了。但江小山的状态越来越糟,他开始用两种声音自言自语,一种是他自己的,另一种是沙哑的老人嗓音。

小山需要去医院,刘致紧张地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梦游或幻觉了。

王大爷惊恐地看着江小山:他...他被附身了!你们得找懂行的人帮忙!

去哪找?吴凡急切地问。

青云观有个老道士,听说能驱邪,王大爷匆匆写下一个地址,快去吧,再拖下去...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他们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城外的青云观。江小山在后座不停抽搐,时而发出老人的冷笑。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几次,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们...没事吧?司机不安地问。

我朋友癫痫发作,吴凡撒谎,我们去医院。

青云观是座破旧的小道观,隐藏在城郊的山脚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院子里扫地,看到他们搀扶着江小山进来,立刻放下扫把迎上来。

又来了一个,老道士叹息道,好像早有预料,扶他进来。

道观内光线昏暗,香烛味浓郁。老道士让江小山平躺在垫子上,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不是普通的附身,老道士严肃地说,是血亲债,最难解的那种。

什么意思?吴凡问。

老道士点燃三支香,插在神像前的香炉里:亡魂通常不会纠缠无冤无仇的人,除非...活人欠他东西。这孩子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吴凡讲述了衣柜和遗像的事。老道士听完,摇了摇头:你们闯大祸了。那衣柜是亡魂的栖身之所,遗像是他与阳间的联系。你们不仅打扰了他,还试图逃离...这会激怒亡魂。

我们该怎么办?刘致急切地问。

老道士从柜子里取出几张黄纸,用朱砂画起符来:亡魂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提到眼睛?

吴凡点点头。

老道士画完符,折成三角形交给他们:回去找到他的眼睛,放回遗像前。记住,必须在午夜前完成,否则...他看了眼仍在抽搐的江小山,这孩子就回不来了。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的眼睛在哪,刘致说,是被挖走了吗?

老道士摇头:不一定是真的眼睛。可能是象征性的...代表他未了的心愿。你们得回那房子找线索。

离开道观时,江小山的状态稍微稳定了些,但眼神依然涣散。回程的出租车上,三人沉默不语。吴凡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感到一种不真实感——几天前,他们还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为宿舍环境差而烦恼;现在,他们却卷入了一场超自然的噩梦。

回到小区已是下午。站在5号楼前,三人仰望着301室的窗户,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像是有人在后面窥视。

我们必须回去,吴凡深吸一口气,为了小山。

刘致推了推眼镜,手在微微发抖:如果...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眼睛呢?

那就想办法拖到明天,然后搬走,吴凡说,不管什么违约金了。

江小山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他不会让我们走的...我们答应过帮他...

吴凡和刘致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从早上以来,江小山第一次用正常的语气说话。

小山?你感觉怎么样?吴凡小心地问。

江小山转向他,眼神清明但充满恐惧:我都记得...他在我脑子里说话...吴凡,他很愤怒...他说我们骗了他...

刘致悄悄把吴凡拉到一边:这可能是个陷阱。老道士说要找到眼睛,但万一...这是老人引诱我们回去的手段呢?

吴凡看着江小山憔悴的脸: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三人再次踏入301室时,屋内出奇地安静。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客厅,那个衣柜门紧闭着,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威胁。

先从卧室找起,吴凡分配任务,刘致查主卧,我查次卧,小山...你坐在沙发上休息吧。

江小山摇摇头:我和你们一起找...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搜索进行了两个小时,他们翻遍了每一个抽屉、每一寸角落,甚至查看了床底和天花板,但没发现任何可能是的东西。

会不会在...刘致看向客厅的衣柜,咽了口唾沫。

吴凡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他走向衣柜,手悬在把手上,迟迟不敢拉开。

等等,刘致突然说,老道士说可能是象征性的...不一定是真的眼睛。周爷爷是木匠,会不会是他做的什么东西代表眼睛?

吴凡想起衣柜上的雕花:衣柜是他亲手做的...上面有些花纹,会不会藏有什么线索?

三人仔细检查衣柜表面的雕刻——大多是传统的花卉图案,唯有右上角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图案,看起来像太阳,又像是...一只眼睛。

这个!江小山突然激动起来,指着那个图案,他在我脑子里尖叫...就是它!

吴凡凑近观察,发现那个图案中心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他试探性地用指甲抠了一下——

一声,一小块木板弹了出来,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着一个褪色的红布包。吴凡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手微微发抖。红布包里是一个玻璃小瓶,瓶子里漂浮着两颗浑浊的眼球,泡在某种液体中。

天啊...刘致倒退一步,差点摔倒。

江小山却反常地平静,甚至有些兴奋:就是它...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吴凡强忍着恶心,仔细观察小瓶。瓶身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几个褪色的字:周永昌之眼。

周永昌...是周爷爷的名字?刘致声音发颤。

吴凡点点头:看来我们找到了...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江小山突然抢过瓶子,以惊人的速度冲向浴室。吴凡和刘致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

小山!等等!

浴室门被猛地关上,等他们撞开门时,看到江小山站在镜子前,手里拿着打开的瓶子,正要把里面的液体和眼球倒进洗手池。

不要!吴凡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这是他要的东西!

江小山的力气大得惊人,他转过头,吴凡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浑浊的乳白色,和瓶中的眼球一模一样。

他骗了你们...江小山的声音变成了老人的沙哑嗓音,这不是我的眼睛...这是我的罪证...

刘致从后面抱住江小山,两人合力才把他拖离洗手池。在挣扎中,瓶子掉在地上,液体洒了一地,但那两颗眼球却诡异地滚向角落,然后...消失了。

江小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吴凡把他扶到沙发上,检查他的脉搏——微弱但稳定。

他昏过去了,吴凡松了口气,但...眼球不见了,我们怎么还给老人?

刘致推了推眼镜,突然说:也许...我们搞错了。老道士说可能是象征性的。那两颗眼球不像是被挖出来的...更像是医学标本。

什么意思?吴凡问。

意思是...那可能不是周爷爷的眼睛,而是他保存的别人的眼睛,刘致分析道,还记得王大爷说周爷爷脾气古怪吗?如果他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

吴凡突然明白了:所以他才说那是他的?但为什么遗像中的老人要我们找它?

刘致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得重新思考。也许老人不是要找回眼睛,而是要...销毁证据?

天色渐暗,301室再次被阴影笼罩。吴凡看着窗外的落日,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即将到来——夜晚,当那个衣柜再次打开时,他们会面对什么?

江小山在沙发上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这次,他的眼神清明,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你感觉怎么样?吴凡急切地问。

好多了...他走了,江小山坐起来,至少...暂时走了。

刘致倒了杯水给他:你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江小山点点头,又摇摇头:片段...就像被关在一个玻璃箱里,能看见外面,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最清楚的是...老人很痛苦,不是因为失去眼睛,而是因为...愧疚。

吴凡和刘致交换了一个眼神。吴凡问:你知道那两颗眼球是谁的吗?

江小山皱眉思索: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个孩子...一个小女孩...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声——衣柜门,自己打开了。

第四部分:镜中之眼

衣柜门缓缓打开的声音像一把钝刀割在吴凡的神经上。三人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客厅角落那个黑洞洞的开口。

它...自己开了。刘致的声音细如蚊呐。

江小山突然抓住吴凡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又来了...在我脑子里...

吴凡强迫自己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衣柜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红布落在地上,遗像倒扣在供台上。整个衣柜内部比外表看起来要深得多,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们得把遗像扶起来,吴凡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自己的,按照传统,遗像倒了不吉利。

现在你还管吉不吉利?刘致推了推眼镜,手抖得厉害。

吴凡深吸一口气,伸手去扶遗像。就在他的手指碰到相框的瞬间——

别碰它!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三人同时转头,只见周阿姨站在敞开的门前,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睛布满血丝。她手里拿着一把沾满泥土的小铲子和一个褪色的红布包,看起来和他们之前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周...周阿姨?吴凡缩回手,心脏狂跳。

周阿姨快步走进来,猛地关上房门,然后拉上所有窗帘。她的动作急促而神经质,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做完这些,她转向三个少年,眼神疯狂而绝望。

你们找到另一个了,是不是?她声音嘶哑,在哪里?

刘致指向浴室:在衣柜暗格里...但消失了...

周阿姨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放出来了...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摇晃了一下,靠在墙上,你们不该来这里...不该碰任何东西...

周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凡鼓起勇气问,您父亲...他是不是做了什么?

周阿姨的眼神飘向衣柜,又迅速移开:我父亲...他是个怪物。这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年前,小区里有个小女孩失踪了...只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的温度似乎骤然下降。吴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那个红布包里的眼睛...刘致突然明白了,是小女孩的?

周阿姨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流下:我父亲...他有病态的收藏癖。那天他喝了酒...小女孩刚好来问路...她说不下去了,捂住脸抽泣起来。

江小山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他来了!他生气了!

衣柜里传来的响声,像是木头在扭曲。吴凡看到遗像自己立了起来,照片中的周永昌面容扭曲,眼睛部分变成了两个黑洞,有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渗出,滴在供台上。

太晚了...周阿姨绝望地说,他感觉到我说出来了...

刘致扶起江小山,三人退到墙边。周阿姨却走向衣柜,跪在遗像前,打开她带来的红布包——里面又是一瓶泡着的眼球。

爸,停手吧,她哭着说,我把它们都找来了...放过这些孩子...

遗像中的周永昌嘴角扭曲,照片竟然开始说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傻女儿...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他们知道了...他们都得死...

房间里的灯开始闪烁,墙壁上出现细小的裂纹,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撕扯这个空间。吴凡感到一阵眩晕,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

他在衣柜里...建立了通道,周阿姨艰难地解释,连接生死两界...他需要活人的恐惧维持力量...

江小山突然挣脱刘致,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走向衣柜,他的脖子歪向一边,嘴角咧开不自然的笑容:进来吧...他说里面很温暖...

吴凡冲上去拉住他:小山!醒醒!

江小山的力气大得惊人,轻易甩开吴凡。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声音混合着自己的和老人的:你们都要来...都要成为我的一部分...

刘致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我们得...做点什么!

周阿姨突然站起来,挡在江小山和衣柜之间:爸!够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遗像上,你不放过他们,我就烧了通道!

遗像中的周永昌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不敢...没有通道,她也出不来...

就在这时,浴室方向传来的一声巨响,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吴凡转头看去,只见浴室门自己打开了,镜子的碎片散落一地,但诡异的是——那些碎片全部正面朝上,每一片都映照出同样的影像: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眼睛处是两个血淋淋的黑洞。

她来了...周阿姨的声音充满恐惧,那个小女孩...她一直在等这一天...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家具东倒西歪。吴凡看到衣柜深处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老人脸,正慢慢向外移动;同时,浴室的镜子碎片中,小女孩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似乎在试图从镜中世界出来。

两个灵体...在争夺控制权,刘致艰难地保持平衡,我们怎么办?

周阿姨跪在地上,疯狂地翻找她的包:我需要...需要一面镜子...大的镜子...

吴凡突然想起老道士的话:亡魂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他看着挣扎在衣柜和镜子之间的两个灵体,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周阿姨!他喊道,小女孩要什么?她的眼睛?还是...复仇?

周阿姨抬起头,眼神绝望:都要...但她最想要的是眼睛...看到仇人受惩罚...

吴凡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看向衣柜——周永昌的灵体已经探出半个身子,干枯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江小山;再看浴室——小女孩的手已经伸出镜面碎片,但似乎被什么阻挡着。

刘致!帮我!吴凡冲向浴室,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镜子碎片,从墙上拆下那块最大的碎镜,我们需要把镜子对准衣柜!

刘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两人合力将大块镜片搬向客厅。周永昌的灵体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加速向江小山移动。

周阿姨尖叫着扑向江小山,试图把他拉开。

吴凡和刘致终于将镜子对准了衣柜。一瞬间,镜中映照出的不是周永昌的灵体,而是那个红衣小女孩——她现在有了眼睛,两颗血红的眼球死死盯着周永昌。

不!!!周永昌的灵体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开始扭曲、收缩,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小女孩从镜中一跃而出,扑向衣柜。两个灵体碰撞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所有人都被迫闭上眼睛。

当吴凡再次睁眼时,房间恢复了平静。衣柜门紧闭着,遗像倒扣在地上;浴室方向的镜子碎片全都变成了普通的玻璃;江小山瘫软在地,但呼吸平稳;周阿姨跪在一旁,泪流满面。

结...结束了?刘致颤抖着问。

周阿姨缓缓点头:小女孩...带走了他。仇恨...终于平息了。

吴凡扶起江小山,检查他的状况。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只是看起来极度疲惫。

我...我怎么了?江小山虚弱地问。

没事了,吴凡松了口气,都结束了。

周阿姨收拾着地上的红布包和符纸,动作机械:你们...明天就搬走吧。钱我会退给你们。

刘致推了推眼镜:周阿姨...那个小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周阿姨的手停顿了一下:尸体...在我父亲的工作室。警察一直没找到...明天我会去自首。她抬起头,眼神出奇地平静,十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三人不知该说什么。尽管周永昌是罪魁祸首,但周阿姨隐瞒真相的行为同样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此刻,他们只感到深深的疲惫和解脱。

那晚,他们挤在吴凡的卧室里,谁也不敢单独睡,尽管周阿姨保证不会再有任何异常。衣柜静静地立在客厅角落,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旧家具。

你们说,江小山小声问,那个小女孩...真的得到安息了吗?

刘致推了推眼镜:从科学角度讲,我们经历的可能是集体癔症...或者某种气体泄漏导致的幻觉...

吴凡和江小山同时把枕头砸在他脸上。

好吧好吧,刘致举手投降,我承认...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

吴凡望着天花板:我觉得她是安息了。她拿回了眼睛...也看到了仇人受到惩罚。

周阿姨会怎么样?江小山问。

包庇罪,肯定要坐牢,刘致分析道,但考虑到情况特殊...可能会轻判。

三人沉默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银线。吴凡突然意识到,他们再也不会是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了。这一夜的经历,已经永远改变了他们。

第二天一早,周阿姨如约退还了租金,还额外给了他们一笔钱作为补偿。三人收拾行李时,那个衣柜依然在客厅角落,但再也没有给人阴森的感觉。

你们说...江小山犹豫地看着衣柜,要不要把它烧了?以防万一...

刘致摇头:我觉得没必要了。那个...东西...已经不在了。

吴凡却有不同想法:留着吧。算是...一个警示。

离开前,吴凡最后看了一眼301室。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整个客厅明亮温暖,很难想象昨晚这里发生过什么。只有那个衣柜,在阳光下投下的阴影似乎比实际应该的要深一些...

走吧。刘致催促道。

三人拖着行李下楼,在小区门口遇到了王大爷。

哟,小伙子们,搬走啦?王大爷笑眯眯地问。

吴凡点点头:嗯,宿舍...修好了。

王大爷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5号楼,神秘地压低声音:周家闺女今天一大早就去公安局了...听说要自首?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刘致推了推眼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爷爷。

回到学校后,生活逐渐恢复正常。他们再也没去过青松小区,也没打听周阿姨的后续。偶尔深夜卧谈,他们会提起那个恐怖的夜晚,但总是说到一半就不敢继续。

一个月后的周末,三人相约去新开的商场吃饭。在电梯里,江小山突然僵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

怎么了?吴凡问。

江小山指向远处的一家店铺:那个...是不是周阿姨?

吴凡和刘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是她,站在一家服装店门口,穿着售货员的制服,正在整理衣架。她看起来比之前精神多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

奇怪的是,当她转头看向电梯方向时,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然后举起手,轻轻挥了挥...像是在打招呼。

电梯门关上了,三人面面相觑。

她...不是应该在监狱吗?刘致小声问。

吴凡摇摇头:也许表现好提前释放了?

江小山脸色发白:你们看到她的眼睛了吗?

吴凡和刘致摇头。

刚才...有一瞬间...江小山咽了口唾沫,她的眼睛...变成了乳白色...

三人陷入沉默。电梯到达目标楼层,门开了,外面是热闹的美食广场,人声鼎沸,香气扑鼻。正常的、阳光灿烂的世界。

饿死了,吴凡强行转移话题,今天我要吃火锅,特辣的那种。

刘致和江小山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配合地讨论起吃什么。他们都知道,有些恐惧最好埋在心底,有些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吃完饭,三人去洗手间。吴凡站在洗手台前洗脸,抬头看镜子时——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到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不属于他的微笑。

但当他眨眨眼再看时,一切正常。

吴凡?走了!刘致在门口喊他。

吴凡最后看了一眼镜子,转身离开。在他身后,镜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手印,正慢慢消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