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山庄（二）（2/2）

这天夜里，白倩再次被细微的声响惊醒。不是雨声（今晚雨停了），也不是幻听。是某种……规律的、轻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一遍遍地，耐心地刮着什么东西。

声音似乎来自楼下。

她屏住呼吸，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凉的木板上。

刮擦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碜人。

她犹豫了很久，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但强烈的不安和想要探寻真相的欲望，最终驱使她行动。她轻轻拧开黄铜锁，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

走廊一片漆黑，只有清冷的月光从尽头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微光。刮擦声更清晰了，似乎是从一楼客厅的方向传来的。

她像一缕幽魂，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下楼梯。木质楼梯依旧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每一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快到一楼时，她停了下来，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客厅里没有点灯。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表姨妈。

她不在轮椅上。她就站在那里，背对着楼梯的方向，面对着客厅那面巨大的、装饰着繁复雕花的壁炉。她的身体微微佝偻着，穿着白色的睡袍，在黑暗中像一个飘忽的幽灵。

而她那只枯瘦、苍白的手，正抬着，用长长的指甲，一下，一下，缓慢而执着地，刮搔着壁炉上方那块巨大的、光滑的大理石台面。

刺啦……刺啦……

那声音，正是白倩在楼上听到的。

白倩捂住嘴，防止自己惊叫出声。表姨妈不是瘫痪了吗？她怎么能站起来？她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表姨妈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张平日里苍白浮肿的脸，此刻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扭曲和诡异。她的眼睛不再是浑浊的，而是闪烁着一种异常明亮、近乎疯狂的光。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念叨着什么。

白倩的心脏骤停。

她看清了表姨妈的口型。

那是在说——

“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