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衡己力深浅,筹谋破天关(1/2)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海底的顽石,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重压拖拽回去。

这一次,黑暗持续得更久。偶尔会有破碎的画面闪过:针尖刺破隔膜的瞬间、无垠死寂的虚空、遥远微弱的异界波动、随后袭来的毁灭性反噬洪流……这些画面混乱交织,伴随着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反复冲刷着她残存的意识。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一丝暖意终于再次出现。这一次,不再是心口那点微弱的灵力和金色道纹的守护。而是外来的、真实的温暖。

感觉像是……阳光。

还有风,干燥而温暖的风,吹拂在脸上。

脸颊贴着粗糙但相对平坦的东西,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某种……织物?

叶天命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暖黄色的光晕。她努力聚焦,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事物。

她躺在一个简陋但干净的木屋中。身下是铺着干燥稻草和粗糙麻布的木榻,身上盖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薄毯。阳光从一扇小小的、糊着兽皮的木窗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无数细微的尘埃缓缓飞舞。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苦味和烟火气。

不是峰顶的石凹。

她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的碎片开始拼凑。峰顶,感知穿透节点,界外气息,恐怖反噬,彻底昏迷……然后呢?是谁把她从那么高的、人迹罕至的孤峰之巅带到了这里?

试图移动身体,一阵剧烈的酸痛和虚弱感瞬间传来,尤其是头颅和经脉,仿佛被无数细小的砂纸反复摩擦过,火辣辣地疼。她闷哼一声,额头渗出冷汗。

“哎?你醒了?”

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叶天命警觉地转头(这个动作又带来一阵眩晕),看向门口。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脸上布满风霜皱纹的老者,正端着一个粗糙的木碗走进来。老者穿着兽皮与粗麻混制的短袄,腰间别着一把豁口的柴刀,看起来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山民猎户。

“别乱动,你伤得可不轻。”老者将木碗放在木榻边一个充当桌子的树墩上,碗里是黑褐色的、冒着热气的汤药,浓烈的苦味扑面而来。“俺三天前上山采药,在那‘鹰愁峰’半山腰的乱石堆里发现你的。啧啧,浑身是血,冷得像块石头,就剩一口气吊着。也是你命大,碰上了俺。”

鹰愁峰?大概就是她所在的那座孤峰。原来已经过去三天了,还被人从半山腰捡了回来。

叶天命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只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

“先喝药,润润嗓子。”老者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并不惊讶,端起木碗,用一把木勺小心地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她嘴边。“放心,俺老林头在这山里活了六十年,别的本事没有,认药治伤还有点心得。你这伤古怪得很,不像摔的,也不像野兽抓的,倒像是……嗯,说不清。不过这‘回魂草’加‘地根藤’熬的汤,最是固本培元,你先喝了缓缓。”

汤药入口,极苦,还带着土腥味,但入腹后确实化作一股温吞的热流,缓缓滋养着千疮百孔的身躯。

连喝了小半碗,叶天命的喉咙才感觉好了些,用微弱沙哑的声音道:“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嗨,山野之人,碰上了就是缘分。”老林头摆摆手,将碗放下,“你这女娃子,看着年纪不大,怎么一个人跑到鹰愁峰那鬼地方去了?那地方邪性,除了石头就是风,连老鹰都不爱去,听说以前还有人在上面见过不干净的东西。”

叶天命垂下眼帘,低声道:“采药……迷路了。”

老林头看了她一眼,浑浊但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但没多问。山野之人有自己的生存智慧,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女娃子气质特殊,虽然现在狼狈不堪,但那份沉静和眼神里的东西,绝不是普通采药女能有的。

“行吧,你就在俺这儿安心养着。这木屋是俺进山打猎采药的落脚点,还算清静。锅里还有点肉粥,饿了就喊俺。”老林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俺还得去下几个套子,入冬前得多攒点皮子。”

老林头走后,木屋里恢复了寂静。

叶天命躺在木榻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珠缓缓转动,打量着这个临时的庇护所。木屋很简陋,除了她身下的木榻和那个树墩桌子,就只有角落里堆着一些兽皮、干柴、和简单的炊具。墙壁是用粗大的原木垒成,缝隙里塞着泥巴和苔藓。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

很原始,但很结实,能遮风挡雨,比峰顶的石凹强太多了。

她尝试着缓缓调动体内灵力。经脉依旧传来刺痛,但比昏迷前那种寸寸断裂的感觉好了许多,灵力如同干涸河床里重新渗出的小溪,虽然细弱,却在顽强地流动。识海的剧痛也减轻了,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乏感”挥之不去,那是心神严重透支的后遗症。

她又尝试感应了一下那缕“虚无灰”剑意。果然,感知中空空如也。那缕被她压缩到极致、用来刺探壁垒节点的剑意,已经在法则反噬中被彻底绞碎了。需要从头开始凝练。

代价惨重。

但……值得。

她闭上眼,脑海中清晰地回放着“穿透”那一瞬间的感知:界外那无垠的空旷、死寂、冰冷,以及那几缕微弱却真实的、不同质感的“异界波动”。

诸天万界,真实存在。哥哥可能存在的方向,也真实存在。

希望不再是纯粹的幻想,而是有了一个模糊的、遥不可及的坐标。

接下来的几天,叶天命在老林头的木屋里安心养伤。她没有再尝试修炼,只是每日按时服用老林头采来的草药,吃下他准备的简单食物(通常是加了肉干的稠粥或烤芋头),然后就是长时间的睡眠和静卧。

身体的恢复速度比预想的快。或许是回春丹残留的药力,或许是老林头的草药确实对症,又或许是她经过多次淬炼的体质本就顽强。十天后,她已能下地行走,虽然依旧虚弱,气色也差,但至少生活可以自理。

她主动分担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整理柴火,清洗老林头猎来的小兽,将采来的草药分类晾晒。老林头也不推辞,只是默默观察着她。他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娃子手脚麻利,做事有条理,尤其对草药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偶尔还能指出他某株草药处理方法的细微不妥之处。

两人话都不多,但在这深山木屋里,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又过了五天,叶天命自觉身体恢复了七成,基本的行动和灵力运转已无大碍。她知道自己该走了。老林头救了她,给了她庇护,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但目前无以为报,久留反而可能给这位善良的老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她向老林头辞行。

“要走了?”老林头正在门口磨他那把柴刀,头也没抬。

“嗯。伤好得差不多了,不敢再叨扰老丈。”叶天命将木屋里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自己那几件破烂但洗净晾干的衣物也打包好了。

老林头停下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拿着。里面是俺自己配的伤药和金疮药,效果还行。还有几块肉干和盐巴。山高路远,自己当心。”

叶天命接过那尚带着老人体温的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她没有推辞,只是后退一步,对着老林头,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老丈救命收留之恩,天命铭记于心。日后……必有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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