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障外气息渺，心向星海遥（2/2）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璀璨的光芒。只有一缕无形无质、凝聚了她当前所有修为与意志的“感知之针”，悄无声息地离体而出，向着头顶那片无形的壁垒，那个特定的“点”，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刺”了过去。

阻力如期而至。但这一次，叶天命早有准备。她没有硬顶，而是让“感知之针”以一种极高频率的、微幅震颤的方式，贴合着那“节点”处稀疏法则纹路的“缝隙”与“韵律”，如同水银泻地，寻找着最微小的渗透可能。

压力如同山岳，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她的心神。耳边仿佛有亿万钧雷霆在轰鸣，那是法则之力的自然排斥。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开始模糊。她咬紧牙关，舌尖再次被咬破，剧痛刺激着即将涣散的意志。

“不够……还不够……就差一点……”

她心中嘶吼，几乎是榨干了神魂最后一丝潜力，将那“感知之针”的“针尖”，又向前推进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啵……”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气泡破裂，又仿佛琴弦崩断的声响，在她的感知深处响起。

不是耳朵听到，而是心神“感觉”到。

就在那一刹那，她的“感知之针”的尖端，似乎穿透了某种极其纤薄、却坚韧无比的隔膜！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顺着那针尖大小的“孔洞”，汹涌而入！

那是……空旷。

绝对的、令人灵魂都感到颤栗的空旷。仿佛一下子从拥挤的闹市，被抛入了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的真空。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纯粹的“虚无”与“广漠”。

那是……死寂。

并非声音的消失，而是“存在”本身的稀薄。在这里，连“寂灭”这个概念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因为本就没什么可供“寂灭”。这是一种比她的寂灭剑意所代表的“终结”更加原始、更加本质的“空”。

那是……冰冷。

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一种法则层面上的“冷”，是物质与能量极度稀薄、运动近乎停滞所带来的、连时空都仿佛冻结的“死寂之寒”。

然而，就在这片空旷、死寂、冰冷的绝对“虚无”背景中，叶天命那敏锐到极致的感知，却捕捉到了无数微弱繁杂的“波动”！

这些波动遥远到令人绝望，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且绝大多数都充满了同样不祥的扭曲、混乱与死寂感——那或许是其他正在被“异域”侵蚀、或已然衰亡的宇宙散发的“死亡余晖”。

但，也有极少数！

极少数那么几缕，微弱得几乎不存在，却带着截然不同的“质感”——有的温暖，有的活跃，有的秩序井然，有的生机勃勃……虽然同样遥不可及，且转瞬即逝，被更多的死寂波动淹没，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道惊雷，在叶天命的心神中炸响！

诸天万界！

真实不虚！不仅仅有脚下这片被包裹的洪荒，不仅仅有那充满死寂威胁的“异域”，还有着其他形态、其他法则、或许……存在着其他生灵与文明的世界！哥哥叶玄的灵魂，可能就在其中某一缕微弱波动的源头！

“找到了……方向……”极致的虚弱与激动交织，让她的意识一阵恍惚。

就在这时，那道被她“感知之针”强行刺出的、针尖大小的“孔洞”，周围稀疏的法则纹路仿佛被触怒，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恐怖的修复力量与反噬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那缕剑意与心神的联系，轰然反冲回来！

“呃啊——！”

叶天命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七窍同时渗出血丝！那缕“虚无灰”的剑意瞬间被狂暴的法则力量绞得粉碎，与她心神相连的部分也遭到重创！她眼前彻底一黑，如同被巨锤砸中头颅，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抛飞，重重撞在石凹内侧的石壁上，然后软软滑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石凹内，只剩下她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和顺着脸颊、脖颈缓缓流淌的、温热的鲜血。

夕阳，将最后一抹余晖，吝啬地投射在她染血的素裙上。

峰顶的风，依旧凛冽呼啸，仿佛在嘲笑着凡人的不自量力，又仿佛在诉说着，某个渺小的灵魂，终于以近乎自毁的方式，真正瞥见了那屏障之外……浩瀚星海的一角。

那冰冷死寂的虚空，与那几缕微弱却真实的“异界”波动，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她受创的神魂深处。

路，依然渺茫。代价，惨烈异常。

但希望的火种，已在绝对的黑暗中，被她亲手……窥见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