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首战告捷，剑试锋芒（1/2）

岩穴外的黑暗，比洪荒的夜晚更加深沉。

那是一种近乎实质的、粘稠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双日沉入地平线后，这个世界似乎失去了所有光源，只剩下岩穴入口处那不足三尺宽的缝隙，隐约透进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幽绿色的微光，如同鬼火般飘忽不定。

叶天命背靠冰冷的岩壁，盘膝坐在苔藓铺就的简陋垫子上。

她并未立刻开始修炼，而是先仔细检查了全身的伤势。

左肩那道最深的伤口，被暗红色泥土和布带紧紧包裹着，此刻已经感觉不到最初那种钻心的剧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钝痛，以及从伤口深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如同无数蚂蚁啃噬般的麻痒感——这是身体开始自我修复的征兆，但伤口中残留的空间能量依旧在阻碍愈合的进程。

她小心地解开布带，借着洞口那缕幽绿色的微光查看。

伤口周围的皮肉依旧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白色，边缘微微翻卷，深可见骨。暗红色的泥土已经干涸结块，与渗出的组织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腥甜和腐败的气味。最麻烦的是伤口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丝丝极其细微的、银灰色的能量丝线，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撕裂着新生的肉芽。

“空间能量残留……”

叶天命眉头微蹙。这种级别的能量侵蚀，单靠身体的自愈能力很难清除，必须动用寂灭之力。

但此刻她体内的寂灭之力所剩无几，且需要优先修复更致命的内腑伤势和肋骨骨折。

权衡片刻，她决定暂时维持现状——用布带重新包扎伤口，保持清洁，阻止进一步感染。空间能量的侵蚀虽然麻烦，但短时间内不会致命，可以等实力恢复一些后再集中处理。

接下来是右肋下的骨折。

她用左手小心地按压肋骨断裂处——剧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骨头应该没有错位太严重，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清晰的骨茬摩擦感，这提醒她必须尽快固定，否则断裂的骨茬可能刺伤内脏。

她环视岩穴内部。

这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不大，四壁是粗糙的暗红色岩石，地面相对平整。角落里散落着一些风化严重的碎石和不知名动物的细小骸骨——看起来像是某种啮齿类遗种的，已经彻底钙化。

叶天命艰难地挪动身体，收集了几块相对平整、边缘锋利的石片。又用剑从苔藓垫子下割下几根相对坚韧的藤蔓。

固定肋骨的过程异常痛苦。

她必须用左手将断裂的肋骨尽量推回原位——这个动作几乎让她疼晕过去，眼前阵阵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然后用石片作为夹板，贴在肋骨两侧，再用藤蔓一圈圈缠绕，死死固定住。缠绕时她不得不用力勒紧，每一次收紧藤蔓都像是在对自己用刑。

当固定完成时，她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地靠在岩壁上，剧烈喘息了足足半刻钟才缓过气来。

但效果是明显的——固定后的肋骨，呼吸时的疼痛和骨茬摩擦感明显减轻，这让她终于能够稍微顺畅地呼吸。

接下来是其他伤口：左臂和右腿的腐蚀伤，背上、腿上被空间乱流撕裂的伤口，以及今日新添的几处狼爪狼牙留下的伤痕。

腐蚀伤的伤口呈现焦黑色，边缘组织坏死，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叶天命用剑尖小心地刮去坏死的皮肉——动作必须精准，既要去除腐肉，又不能伤及健康的组织。每刮一下，都伴随着神经末梢传来的尖锐疼痛，她的手臂肌肉控制不住地颤抖，但她眼神始终冷静，手稳得可怕。

刮净腐肉后，伤口露出鲜红的肌肉组织，血液重新开始渗出。她从破旧的灰色衣裙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蘸着白天收集、储存在蚌壳中的过滤溪水，仔细清洗伤口，然后重新包扎。

至于其他撕裂伤和抓咬伤，处理起来相对简单——清洗、止血、包扎。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当所有伤口处理完毕时，幽绿色的微光似乎更亮了一些，岩穴外的黑暗也略微褪去，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低沉而悠长的兽吼，如同某种庞然大物在宣告领地。

叶天命靠在岩壁上，闭目休息了片刻。

身体的疼痛依旧清晰，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混乱无序、无处不痛。现在每一处伤口的痛感都是明确的、可控的，这让她能够更精确地分配注意力，安排后续的恢复计划。

接下来，是补充能量。

她从身旁拿起那块遗种狼肉——约莫三斤重，肉质暗红，纹理粗糙如同老树根，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筋膜，散发着浓烈的腥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混乱的能量波动。

直接生吃这种被混乱能量污染的血肉，风险很大。但此刻她没有其他选择。

叶天命用小溪边捡来的锋利石片，将狼肉切成拇指大小的薄片。每一片都尽可能切得薄而均匀，这样既能减少咀嚼时的负担，也能让身体更易消化吸收。

她拈起一片肉，放入口中。

浓烈的腥臊味瞬间充斥口腔，肉质粗糙坚韧，咀嚼时需要花费很大力气。更麻烦的是，随着咀嚼，血肉中蕴含的混乱能量开始释放，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尖，刺激着她的口腔黏膜和食道。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叶天命面无表情，继续咀嚼、吞咽。

她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让唾液充分分解肉质，也让身体有更多时间去适应、去镇压血肉中的混乱能量。

寂灭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在胃部周围布下无形的屏障，将那些被消化释放出的混乱能量一点点吞噬、净化，转化为相对温和、可以被身体吸收的营养物质。

这个过程效率很低，损耗巨大，但至少保证了安全。

吃了约莫半斤肉，胃里有了饱腹感，身体也恢复了一丝暖意和力气。叶天命停了下来，将剩下的狼肉用大片的干净树叶包好，放在岩穴最干燥、通风的角落——这是她接下来几天的口粮。

然后，她拿出了那枚从遗种狼体内取出的暗红色煞晶。

晶体约莫指甲盖大小，呈不规则的多面体，触手温热，内部有黑色的絮状物缓缓流动，如同被禁锢的烟雾。握在掌心，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波动，以及一股隐隐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负面情绪——饥饿、愤怒、杀戮欲。

这绝不是什么温和的修炼资源。

叶天命将煞晶握在右手掌心，左手掐了个简单的法诀——并非《寂灭行道经》中的正统法诀，而是她在洪荒与凶兽搏杀、吸收煞气修炼时，自己摸索出的一种辅助镇压、提纯能量的手印。

她闭上眼，心神沉入体内。

寂灭之力自丹田缓缓升起，沿着手臂经脉流向右手掌心，如同一条灰色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接触煞晶表面。

“嗡——”

煞晶勐地一震！

内部的黑色絮状物瞬间狂暴起来，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冲击晶体壁障，试图挣脱束缚。狂暴的混乱能量顺着寂灭之力构筑的通道，反冲入叶天命的手臂经脉！

那是一种极其糟糕的感受——冰冷、灼热、刺痛、麻痹，种种矛盾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伴随着强烈的负面情绪冲击，试图扰乱她的心神。

叶天命眉头微蹙，但并未慌乱。

她早有预料。

寂灭之力在经脉中加速流转，如同磨盘般碾压而过。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混乱能量被强行“归寂”、分解，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再被寂灭之力吞噬、同化。

但这个过程并不轻松。

煞晶中的能量品质不高，却异常“顽固”和“污浊”，寂灭之力净化它们需要消耗数倍于吸收的能量。更麻烦的是，那些负面情绪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彻底清除，会残留在心神深处，积累多了可能影响道心。

叶天命只能更加小心，更加耐心。

她像是一个最精明的商人，精确计算着每一份寂灭之力的消耗与收获，确保净化的能量大于消耗，确保负面情绪的积累在可控范围内。

时间一点点流逝。

岩穴外，幽绿色的微光逐渐被一种暗红色的曦光取代——那轮暗红色的太阳，似乎要升起来了。

掌心的煞晶，体积缩小了约三分之一，颜色也从暗红色褪为浅红，内部的黑色絮状物明显减少，能量波动变得平和了许多。

而叶天命体内，原本近乎干涸的经脉中，终于有了一丝充盈感。寂灭之力恢复到了全盛时期的两成左右，虽然依旧很少，但至少让她有了最基本的自保能力和持续行动力。

更重要的是，这次尝试让她对“煞晶”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一、煞晶中的混乱能量可以被寂灭之力净化吸收，但转化率低，损耗大，且伴随着负面情绪污染。

二、煞晶的品级似乎与遗种的实力相关——那只遗种狼不算强，产生的煞晶品质也一般。或许更强大的遗种，体内的煞晶品质更高，能量更精纯？

三、直接手握吸收效率低下且风险较高，或许可以尝试其他方法，比如布置简单的净化阵法，或者用剑意直接粉碎煞晶、提取能量？

这些都需要后续验证。

叶天命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冷静的思索。

她将缩小后的煞晶收起——剩下的能量可以留待急需时使用。

然后，她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开始复盘今日与遗种狼的战斗。

在脑海中，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被缓慢回放：

遗种狼的扑击角度、速度、力量；

腐蚀液喷射的时机、覆盖范围、冷却时间；

自己每一次移动的步伐、出剑的角度、力量的分配；

剑锋刺入角质层时的触感，寂灭之力侵入其体内时遭遇的抵抗，以及最终“归尘”剑意剥夺其生机的过程……

她像个最苛刻的考官，审视着自己在战斗中的每一个选择。

“第一剑刺关节，选择正确，但力量分配可以更精准——多用三分力，可以彻底废掉它一条前腿，而不是仅仅让它动作变形。”

“躲避腐蚀液时，‘寂影步’的转向慢了半拍，导致左臂被擦伤——不仅是伤势影响，更是对陌生环境下的身法运用不够纯熟。”

“‘归尘’剑意最后那一击，时机把握尚可，但剑意凝聚度不足，导致侵入其体内后扩散太快，浪费了至少三成威力。若能更集中，一击便可绝杀，无需后续补剑。”

一条条不足被找出，一条条改进方案在脑海中形成。

这就是叶天命的修炼方式——在战斗中学习，在血与伤中反思，每一次生死搏杀，都是对自身剑道的一次淬炼和验证。

她追求的从来不是华丽的胜利，而是最简洁、最高效、代价最小的解决方式。因为她的命很珍贵，不能浪费在无意义的炫技或冒险上。她还要留着这条命，去找哥哥。

复盘完毕，叶天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胸口的温暖微微跳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手，隔着衣物按住那个位置，冰冷的手指触及温热的皮肤，心中涌起一丝罕见的柔软。

“哥哥，等我。”

她在心中默念。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要面对多少诡异的遗种、混乱的世界，她都会走下去。

因为路的尽头，有她在洪荒落日下，亲手弄丢了的、最重要的那个人。

岩穴外，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叶天命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伤势经过处理和休息，已经稳定了许多。肋下的固定让她行动不便，但至少可以缓慢移动。左肩的伤口依旧麻烦，但暂时无碍。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资源，更快的恢复速度。

而这个碎片世界，这片遗种之森，就是她目前的“猎场”。

叶天命站起身，走到岩穴入口处，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暗红色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悬挂在东方的天际，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血色的朦胧。惨白色的太阳还不见踪影，可能要在数个时辰后才会出现。

森林在红日的照耀下显露出更多细节：那些紫黑色的巨树树皮上，蜂窝状的孔洞在缓慢开合，如同在呼吸；锯齿状的暗红色叶片边缘，有露珠般的水滴凝聚，但那些水滴并非透明，而是浑浊的乳白色，滴落在地上会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远处的地面上，有惨白色的菌类在快速生长，伞盖打开，喷吐出孢子状的灰色烟雾……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却又处处致命的世界。

叶天命的目光扫过昨日战斗的那片区域。

遗种狼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不是被其他生物拖走，而是……融化了。地面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液体中混杂着未被完全消化的骨骼碎片和角质层残骸，正被泥土缓缓吸收。周围的植物似乎格外茂盛，叶片颜色更加鲜红。

看来，遗种的尸体对这个世界的植物来说，是极佳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