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海外将乱!迁族(2/2)

可在那太乙宗治下的淮水郡,即便是老祖这般人物,也是鞭长莫及。

如今既然老祖判断东域将乱,那必定是看出了他们尚未察觉的危机。

……

而此时的太乙宗境内,局势确实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主要是吴越海岸线实在是太漫长了,每日每夜,都有形形色色的飞舟、法器,乃至依靠肉身泅渡的修士,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不顾一切冲上海岸。

他们个个面带惶恐,行色匆匆,口中不断重复着令人不安的话语:

“海外出了大恐怖!快逃!”

“不能再待了,整个海外都要乱了!”

“海里有怪物!”

“真君都陨落了!血鲨岛一夜之间被吞没了,三位真人全没了!”

这些惊慌失措的散修疯狂涌向内陆,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烧杀抢掠时有发生,各大坊市纷纷关闭,就连一些小型修真家族也开始举族迁徙。

太乙宗虽然派出大量弟子维持秩序,在沿海布下重重防线,甚至不惜动用了几艘镇宗级别的战争飞舰巡弋天际。

飞舰灵光闪耀,威压赫赫,但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散修潮,依旧是杯水车薪。

整个东部沿海地区,已然乱成了一锅粥,烽烟四起,人心惶惶。

这些历经艰险上了岸的海外散修,在初步安顿下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急于寻找资源,而是不约而同开始搜集、打探吴越各地的最新情报。

他们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

地下坊市的消息贩子、酒肆茶楼间的流言蜚语,甚至是某些专营情报的灰色组织,拼凑着大陆的真实图景。

直到那个近来震动吴越的传闻,传入他们耳中。

特别是其以金丹中期修为硬撼元婴不落下风的彪悍战绩传入他们耳中时,这些向来桀骜不驯、见多识广的海外修士们,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容。

不少来自海外元婴势力和金丹势力的结丹修士聚在一起,神色凝重交换着情报:

“这吴越修真国竟有元婴中期修士坐镇?不是说只是个边陲之国吗?”

“什么?金丹中期就不弱于元婴?这吴越之地,竟有如此狠人?!便是我海外最顶尖的天骄,最多也只能越半阶而战,跨越大境界抗衡元婴?简直是天方夜谭!”

“此等战力,即便在我海外诸岛也闻所未闻!”

“看来这大陆修真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水深。原以为海外修士历经风浪,战力远胜大陆修士。我等战力足以在此横行,如今看来,却是坐井观天了。还有这等能越阶而战的绝世猛人。”

众人闻言,皆尽默然。

他们都是从海外血战中杀出来的,也知道境界差距意味着什么。

金丹与元婴,完全是两个物种!

能以金丹中期修为与元婴修士抗衡,这在海外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来我们得收敛起来!收起在海外的那套行事作风,暂时不要去招惹那些有根脚的大宗门和大家族。”

“这片大陆藏龙卧虎,规矩森严,远非海外那般松散。在摸清深浅之前,谁要是敢肆意妄为,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别说是我,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记住,我等远渡重洋来此,是为了寻一条生路,不是来自取灭亡的。蛰伏待机,方是上策!”

“白云宗有此等猛人,定然去不得。那……吴越诸宗之中,如今何处势力相对最弱?可供我等暂且栖身?”

“太乙宗。”一个熟悉内情的修士答道。

“根据我这些时日打探的消息,太乙宗在吴越三宗中实力最弱,门中仅有两位元婴初期修士坐镇,正是最适合我们暂时栖身的选择。”

这个消息让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太乙宗,这个名字他们略有耳闻,在情报中确实是吴越地域最弱的宗门了。

“事不宜迟,尽快在太乙宗境内寻几处合适的灵脉安顿下来。”

“本以为无灵之地在海外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大陆,也有如此广阔的灵气荒漠地域。”

众人闻言,神色都凝重了几分。

无灵之地,是所有修士都深恶痛绝的存在。

对于习惯了吐纳灵气的修士而言,那里的一切都令人窒息。

凡俗界的浊气浑浊不堪,不仅没法补充灵力,长时间滞留还会让修为倒退,连灵根被浊气侵蚀得日渐枯萎。

一旦体内灵力耗尽又得不到补充,境界便会缓缓跌落。

若不幸吸入过多浊气,甚至会损伤根基,灵根品级下跌,最终从高高在上的修士沦为凡人,那比直接陨落更令人绝望。

“必须尽快找到灵脉,我等刚从海外血战中挣脱,身上大多带伤,若再长时间滞留在这无灵之地,怕是道途都要断绝。”

“走!”

不知是谁低喝一声,众人不再犹豫,纷纷化作道道遁光,朝着太乙宗境内的几处已知灵脉方向疾驰而去。

……

淮水郡,韩氏祖地。

昔日人丁兴旺的族地,如今已显出几分清冷。

自家族重心迁移后,族中青壮与年轻子弟大多已前往南荒寻求机缘,只留下些故土难离、或寿元将尽的老辈族人。

如今坐镇祖地的,是修为最高的韩善长。

此刻,他静立于宗祠之前,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熟悉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这里是所有韩氏族人的根,是血脉所系、魂魄所归之处。

多少族人于此出生、成长、修炼、老去,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数百年的记忆。

他轻叹一声,转身走入祠堂正厅。

厅中坐着十余位须发皆白、气息沉暮的族老。

他们皆是曾为家族奉献一生、如今选择落叶归根的老人。

韩善长面向众多族老,直接说道:

“南阳那边传来紧急消息,吴越局势有变,老祖亲令,淮水韩氏一脉,即刻南迁。”

他略作停顿,一字一句道:

“这是明阳老祖的意思。”

堂中一阵寂静。

一位身形佝偻的族老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喃喃道:

“南迁……是要去……那南荒之地啊……”

“唉……真是未曾想到,临到老了,黄土都已埋到了脖颈,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要经历这番背井离乡、颠沛流离之劫。”

“吴越的变数……终究还是避不过去了。这片天地,何时才能真正安宁?”

“听闻太乙宗如今也已自顾不暇,沿海防线一退再退,哪还有余力庇护我等附庸家族……”

“天下大势的一粒尘埃,落到我们这等家族的头上,便是足以压垮一切的大山啊。”

此言一出,祠堂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连宗主宗门都无力维持秩序,这乱世,真的来了。

韩善长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理解这份故土难离的情感,也明白前途未卜的恐惧,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既如此……不如先让族中妇孺与年轻子弟南迁,你们……”

“老祖,不必再劝了。”其中那位最为年长、身形佝偻的族老缓缓摇头。

“就让族里年轻人先走,他们是我韩家未来,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自愿留下,守着这里。”

“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懂。只是我们……确实没有几年好活了。与其颠沛流离,不如让我们这把老骨头,最后再为家族尽一份心,守一次门。”

他颤巍巍抬起干枯的手,指向祠堂之外:

“这片祖地,生我、养我,见证了我韩家一路崛起,一百四十余载春秋……我们的根,早已深深扎在这里,挪不动,也不想再挪动了。”

“正是如此。”另一位族老拄着,“拐杖站起身,”老祖,就让我留守祖地吧!有我们这些老骨头在,祖宗祠堂便有人洒扫,家族根基便不算完全抛弃。将来……将来即便到了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我们也能挺直腰杆,说一句,韩家祖地,始终有人守着!香火未绝,门庭未冷!”

“对,我们留下!”

“老夫也愿与祖地共存亡!”

“此身已许家族,终老于此,足矣!”

几位族老纷纷点头,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他们知道,自己留下不仅是为了念想,若是真有散修闯来,他们这些老骨头,多少还能挡上一挡。

韩善长目光扫过一张张布满皱纹却坚毅的面庞,喉头微动。

他怎会不明白这些老人的心思?

论辈分,这些人都算是他的孙辈。

人老了,难免固执。

这份与祖地共存亡的执念,他何尝没有?

若非肩挑家族重任,他宁愿一同留下,长眠于此。

但他不能。

为了家族的延续,他必须割舍这份私心。

一个家族的崛起,总要有人付出,有人负重前行。

他这条命,注定要为韩氏燃尽最后一刻。

韩善长缓缓起身,面向众人,深深一揖:

“祖祠……就拜托了。”

族老们齐齐还礼,那位最年长的族老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理解和释然:

“老祖,去吧!韩家的未来……就托付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