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粗茶淡饭．生活的简朴（2/2）

“庄上简陋，没什么山珍海味，夫人将就用些。”李长修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拿起长孙皇后面前的空碗，给她盛了半碗粥，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最多肉、炖得最烂的排骨，和一大勺蒸蛋，放到长孙皇后碗里的粥上，“这蒸蛋嫩滑，排骨也烂糊，好消化，夫人尝尝。”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刻意讨好，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对病弱长辈的体贴和照顾。

长孙皇后看着碗里堆起的菜肴，再看看李长修那专注而温和的侧脸，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连忙低下头，借着吹粥的动作掩饰汹涌的情绪。多少年了？自从嫁入王府，贵为秦王妃、母仪天下，用膳时自有宫女太监布菜，何曾有人如此……如此贴心地为她夹过菜？更何况，为她夹菜的，还是她失散了二十年、受尽苦难的亲生骨肉！

这种寻常百姓家的温情，这种母子之间最质朴的关怀，是她身处九重宫阙中，早已遗失甚至不敢奢望的珍贵之物！此刻，却在这乡野庄园，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重新降临到她身上！

她强忍着哽咽，舀起一勺蒸蛋，混合着米粥，送入口中。蛋羹嫩滑，米粥温热，带着食物最本真的香气，却让她觉得，这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因为这里面，饱含了她孩儿的一片赤诚孝心！

“好吃……很好吃……”长孙皇后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却努力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也给李长修夹了一块排骨，“李县男也吃，你忙了一天，定是饿了。别光顾着照顾我们。”

当她夹着排骨，放入李长修碗中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李长修是愣于这位“李夫人”如此自然而亲切的举动，这完全超出了普通客套的范畴，带着一种……母性的本能？

而长孙皇后，则是被自己这下意识的举动和心中那喷薄欲出的母爱所震撼！她多么想告诉眼前这个孩子：慢点吃，多吃点，娘给你夹！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将这份汹涌的情感，死死压在心底，化作碗中那块排骨，和眼中那强忍的泪光。

“多谢夫人。”李长修回过神来，心中那股莫名的亲近感更浓了。他低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味道似乎比平时更香了一些。

长孙皇后一边小口吃着，一边不时看看身边吃得香甜的李长修，又看看童椅里，由王婶喂着蛋羹、咿呀学语的安安，心中被一种巨大的、酸涩的幸福所填满。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啊！简单，却真实得让人想落泪。

她看着李长修虽然年轻却已显坚毅的侧脸，看着他照顾安安时那熟练而温柔的动作，想到他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乱世中挣扎求生，却依然能保持这份善良和担当，心中的痛惜和骄傲如同潮水般交织！她的儿子，没有长在锦绣丛中，却比任何勋贵子弟都更优秀！他吃的苦，受的累，她这个做母亲的，恨不能以身相代！

“时间还长……时间还长……”长孙皇后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筷子，指节微微发白。二哥的顾虑有道理，现在相认，时机未到，恐生变故。但是，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这个孩子！她会用尽一切去疼爱他，保护他！无论他将来是安于这蓝田一隅，还是……有朝一日乘凤化龙，重返那九重宫阙，她都会站在他身后！哪怕他将来闯下泼天大祸，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会拼尽所有，为他撑起一片天！这，就是一个母亲最原始、最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