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旧照与未亮的路灯（2/2）

“沈总！您教训的是。”高途猛地抬头，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持，“我会注意，绝不再犯。时间不早了，您若没有其他吩咐，就先请回吧。”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一个愤怒专制，一个隐忍倔强。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你赶我走？”沈文琅几乎难以置信地反问。

“这附近治安不甚理想，您早些回去更为安全。”

“你以为我喜欢待在这破地方？”沈文琅视线扫过逼仄房间，语气愈发恶劣，“一股omega待过的臭味，谁爱待谁待！”他看着高途发红的眼眶和那副碍眼的新眼镜，胸中怒火翻腾，终究未能说出更伤人的话。他死死瞪了高途几秒，最终冷哼一声，猛地转身，摔门而去。

“砰”然巨响，震得楼道微颤，也彻底震碎了高途强撑的镇定。他无力地倚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埋入膝间，肩膀难以抑制地轻颤起来。腕上的名表硌得生疼，如同一记冰冷的嘲讽。

摔门而出的沈文琅，面色铁青，胸腔堵满无处宣泄的邪火。他快步冲下昏暗楼梯，心中烦躁与暴戾几近。

为何要在意那个虚无的“omega”？为何听到高途维护“他”会如此愤怒？为何见到高途戴上别人的眼镜会如此刺眼？这些问题毒蛇般啃噬理智，他却寻不到答案，只觉一切失控，一切脱轨！

行至下一层楼道拐角，那盏声控灯彻底罢了工，任他脚步多重，四下依旧漆黑一片。

这该死的黑暗！这破旧的环境！连同高途那该死的“私事”！无不令他暴躁得只想毁灭！

盛怒之下，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旁侧一户人家的铁质防盗门！

“哐当——！”巨响在寂静楼道炸开，回声阵阵。

几乎是立刻，门被猛地拉开，一位系着围裙、手执锅铲的大婶探出身，骂骂咧咧道：“干什么呢！踹我家门干嘛？有毛病啊！”

沈文琅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与市井怒骂噎得一怔，滔天怒火暂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何等蠢事。他，沈文琅，hs集团总裁，竟像地痞流氓般踹门撒气？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火气，试图维持最后风度，尽管脸色依旧难看：“抱歉，不小心撞到。”

大婶显然不信，上下打量他，虽看其衣着气度不凡，怒火未消：“我们这楼道灯坏了好长时间了，黑灯瞎火最容易摔跤！楼上那小高，上个月加班回来，楼道没灯，他一边爬楼一边看手机回消息，结果差点摔下去！多危险呐，你自己也得小心点！”

大婶絮絮叨叨地抱怨着楼道灯的隐患。

沈文琅听着，眉头紧锁，目光扫过漆黑楼道，又抬眼看了看坏掉的灯口。方才他下来时，亦是如此黑暗。

高途每日上下班，必经此处。他那么瘦弱（沈文琅视角），眼神还不好（刚换眼镜），若是哪天也……

一幅画面不受控制地闯入脑海：高途在黑暗中摸索下楼，脚下踩空，狼狈摔倒……

沈文琅的心猛地一揪，那股无名烦躁与怒火竟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急促的情绪取代。

他未再理会大婶后续的抱怨，甚至未发一言，只是绷着脸，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楼道。

回到车上，他并未立刻发动，而是掏出手机，拨通号码，语气冷硬地下达指令：

“找两个电工，现在立刻到……”他报出高途小区的详细地址与单元号，“把这栋楼所有坏掉的楼道灯全部换掉，换成最亮、最灵敏的声控led灯。立刻，马上。”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电话。

他靠在驾驶座，闭眼揉按发痛的眉心。胸腔内那股暴戾火气似乎消散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陌生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正如他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何失控到去踹一扇陌生房门。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那条路，必须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