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冷的对峙与无声反抗(2/2)
他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抬起头迎上沈文琅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冷静,带着内敛的倔强:
“沈总,您误会了。我和盛小姐并无私人交易。昨天只是偶遇。我的家人和工作,我会处理好,不会影响职责。” 他强调了“职责”,这是他务实性格下的最大反抗,既履行了对盛少罂的承诺,也坚守了工作原则。
然而,“我会处理好”和“无需您操心”的潜台词,瞬间点燃了沈文琅的怒火!这感觉像自己精心维护的、不可或缺的齿轮试图脱离掌控!
“职责?”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种他自己也未曾深究的恐慌,“你的职责就是做好我交代的事!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你真以为盛少罂是看上你了?她就是在利用你!蠢!”
愤怒之下,他猛地抬手想拍桌子,却在半空顿住。他的目光扫过桌上那杯冒着热气的白茶——那是高途泡的,温度永远刚刚好,是他烦躁时唯一的慰藉。一种莫名的、更深的烦躁涌上来。他最终没有拍下去,而是带着一种无处发泄的戾气,伸手粗暴地将那杯茶扫向桌沿!
“哐当!”
茶杯没有完全摔落,但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昂贵的文件,也溅湿了桌面和地毯。骨瓷杯在桌沿危险地晃动了几下,最终没有掉落,但杯身已满是茶渍。
沈文琅看着那片狼藉,脸色更加难看。他指着门口,声音冰冷,带着驱逐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依赖背叛的受伤感:“出去!看见你就烦!把你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干净再来见我!” 他终究没说出“让你消失”那种话,但“烂摊子”三个字,既指地上的茶水,也指高途与盛少罂的“纠葛”和他那个生病的妹妹,字字如刀。
滚烫的茶水在桌面上蔓延,浸湿了文件,也像浸透了高途的心。他看着那片狼藉和那只幸免于难却已污损的杯子,感受着沈文琅话语里的冰冷和嫌弃。他没有辩解,没有愤怒。他只是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口那十年爱恋被践踏的剧痛。然后,他挺直了背脊(履行承诺),平静地走向门边的清洁柜,拿出干净的毛巾和吸水垫。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沉默地、熟练地开始清理桌面和地毯上的茶水。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一丝不苟,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他擦干桌面,吸掉地毯上的水渍,将那杯幸存的、但已污损的茶杯轻轻放回托盘。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沈文琅站在一旁,看着高途沉默清理的背影。那身影单薄却挺直,动作是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可靠和细致。一股更深的烦躁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攫住了他。他想再骂几句,却发现对着这个沉默清理的背影,那些刻薄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高途的平静和一如既往的“尽责”,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刚才失控的难看。
高途清理完毕,将脏污的毛巾和吸水垫收好。他没有再看沈文琅一眼,只是对着他的方向,用平静到近乎疏离的声音说:“沈总,清理好了。您需要的话,我稍后再为您泡一杯。” 说完,他端着托盘,一步一步,平稳而坚定地走出了办公室。
门轻轻关上。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恢复整洁却空荡了许多的桌面,还有那只被擦干净却依旧带着茶渍痕迹的茶杯。办公室里还残留着白茶的清香和他自己焚香鸢尾的气息,却莫名地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清。高途最后那句平静的“稍后再为您泡一杯”,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骄傲的心脏。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那股无处发泄的怒火,最终化为了更加汹涌、更加混乱的烦躁和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去重要支撑物的恐慌。高途的反抗和离开的背影,以及此刻空荡的桌面,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事实:他沈文琅,可能真的离不开这个沉默的、总在收拾他“烂摊子”的首席秘书。这个认知,比任何挑衅都更让他心慌意乱。
高途沉默地清理完狼藉,端着托盘离开总裁办公室。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室内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也隔绝了沈文琅那道复杂难辨的目光。他没有回头,挺直的背脊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他答应了盛少罂,要“挺直腰杆”,为了妹妹,他必须做到。
接下来的几天,高途将自己彻底埋进了工作里。他精准、高效地处理着沈文琅交代的一切事务,态度是前所未有的疏离和公事化。他不再像过去那样,会在沈文琅烦躁时默默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白茶,也不会在他熬夜时准备好温热的夜宵。他只是在沈文琅需要时,准时出现,汇报工作,递交文件,然后安静离开,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完美机器。对于沈文琅偶尔投来的、带着审视或莫名烦躁的目光,他视若无睹。
沈文琅明显感受到了这种变化。高途的“尽职尽责”无可挑剔,却像一层冰冷的玻璃墙,将他隔绝在外。他习惯了高途的存在如同空气,习惯了他无声的体贴和包容,如今这“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而冰冷,让他浑身不自在。那股无处发泄的烦躁感日益加剧,焚香鸢尾的信息素在办公室里时常失控地翻涌,让其他秘书噤若寒蝉。他几次想找茬,看到高途脸上那道已经淡去却仍隐约可见的红痕,以及镜片后那双平静无波、仿佛什么也装不下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种从未有过的、憋闷的无力感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