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圣殿之血（1/2）

第四章：圣殿之血

伦敦大学学院古老的回廊里，弥漫着尘埃与知识的陈旧气息。阳光透过高耸的哥特式彩窗，在磨损的石板地面上投下斑斓却冰冷的光斑。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叩击着历史的棺椁。汤姆·布朗宁站在一扇厚重的橡木门外，门牌上镌刻着：“马尔科姆·索恩比教授，符号学与神秘学研究中心”。

他手里捏着一张边缘卷曲、字迹潦草的便签纸，上面是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简短得近乎命令的留言：“关于‘三条轨’的现代异化根源，速来见我。m.b.”——落款时间是昨天下午。

布兰登议员密室中那张核心齿轮设计图上的邪异符号，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神经。索恩比教授是符号学领域的泰斗，也是汤姆在“血色轨道”案中寻求过专业意见的少数可信赖的学者。

他性格孤僻，学术观点常被视为离经叛道，但对那些隐藏于历史褶皱中的黑暗符号及其现代流变有着近乎本能的洞察力。

这张便签，像一道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闪光，刺破了围绕“三条扭曲铁轨”的重重迷雾。汤姆没有犹豫，立刻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门内的景象却让他心头一沉。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风暴。书籍被粗暴地从书架上扫落，散乱地堆在地上，精装封皮破裂，书页如同折断的鸟翼。

珍贵的羊皮卷轴被撕扯开，古老的墨水字迹在破碎的纸张上显得格外刺目。

教授那张宽大的橡木书桌被掀翻在地，抽屉大开着，里面的手稿、笔记、放大镜和显微照片被倾泻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灰尘和一种……淡淡的、类似劣质燃油不完全燃烧产生的刺鼻气味（酮类和醛类的混合气息）。

汤姆的神经瞬间绷紧，手按上了腰间的配枪。他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障碍物，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寸混乱的空间。

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没有喷溅状血迹，只有一种纯粹的、带着强烈目的性的破坏——目标是知识，是教授正在研究的关于“三条轨”的一切信息！破坏者似乎在搜寻什么，但又粗暴地毁掉了一切。

“教授？”汤姆压低声音呼唤，声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没有回应。只有灰尘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光柱中缓缓飘浮。

他绕过翻倒的书桌，走向办公室内侧一扇紧闭的、通往教授私人研究室的小门。门把手上沾着一点油腻的污渍（可能是润滑油或清洁剂）。他轻轻一推，门没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浓重的燃油味（类似煤油）、纸张皮革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有……一种皮肉被灼烤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腻焦臭（美拉德反应与蛋白质碳化产物的混合气味）！

汤姆猛地撞开门！

研究室的景象如同地狱的切片。这里比外间办公室更小，更像一个堆满书籍和资料的古墓。

此刻，它被火焰和浓烟蹂躏过。墙壁被熏得黢黑，许多书架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书籍和卷轴化作漆黑的灰烬。

房间中央，一个老式的铸铁燃油取暖器被暴力破坏，破裂的油管和散落的焦黑零件显示它是纵火的源头。燃油流淌燃烧的痕迹在地板和墙壁上留下狰狞的黑色爪印。

而索恩比教授，就蜷缩在房间最里面的角落，背靠着唯一一面没有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墙壁。

他的样子惨不忍睹。身上的粗花呢外套和里面的衬衫被烧得焦黑破烂，黏连在皮肤上。裸露出来的手臂和半边脸颊布满了严重的水泡和焦痂（三度烧伤），呈现出骇人的红黑色，部分区域甚至碳化。

他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被燎去大半，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烟灰和干涸的血迹，几乎辨不出原本的容貌。只有那双眼睛，在痛苦和烟熏中半睁着，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最终聚焦在闯进来的汤姆身上。

他的胸腔起伏微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的嘶嘶声。

“是…布朗宁…”教授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音节都牵动着胸口的烧伤，发出嘶哑破败的抽气声，“你…终于…来了…”

他的嘴唇干裂焦黑，艰难地翕动着，口腔内壁能看到灼伤的水泡。

“教授！坚持住！我叫救护车！”汤姆冲过去，试图查看他的伤势，却无从下手。教授全身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严重烧伤合并吸入性损伤，生命体征极其微弱。

“没…没用了…”索恩比教授猛地咳出一口带着黑色焦粒和粉红色泡沫的血痰（肺部灼伤和水肿），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神却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近乎狂热的执着光芒，“听…听我说！那…那符号！三条扭曲的铁轨！”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一只烧得焦黑变形的手，颤抖着指向他身后那面相对完好的墙壁。

汤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面墙上，原本可能挂满了各种符号草图或地图，此刻大部分被熏黑烧毁。但在靠近教授蜷缩位置的上方，一小片区域奇迹般地相对完好。

那里，用炭笔或者某种深色耐热颜料，清晰地绘制着一个符号——三条扭曲、缠绕、仿佛在痛苦中挣扎的铁轨，构成一个封闭的、带着强烈邪异美感的三角！

正是汤姆口袋里那枚齿轮上的核心标记，也是布兰登密室图纸上的终极图腾！

“圣…圣殿骑士…”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损的磁带，肺部发出拉风箱般的哮鸣音，“不是…传说！他们…追寻的不是…圣杯…是…是‘地心圣所’（sanctum telluris）！一个…超越凡俗…能量…永恒的…熔炉！”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和急促的喘息，“这个…标记…是…圣所入口的…密钥…也是…圣所‘心脏’（cor machina）的…徽记！代表…血肉…供养…机械…永恒…转动…” 他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寒光，“现代…被…被扭曲了！亵渎了！他们…把它…当成了…邪典！把…血肉…当成了…轴承！用活人的…器官…喂养…机器！让…齿轮…在血肉里…转动！永动…永动…需要…祭品…永恒的…祭品！”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嗤啦”声，指尖的焦黑皮肤崩裂，渗出暗红的血，“钥匙…钥匙…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