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瘟疫暗影(2/2)

一份边缘破损严重、由十九世纪末某位痴迷于伦敦地下秘史的学者手抄翻译的羊皮卷副本吸引了他。标题是:《圣殿骑士伦敦地窖秘密审判仪式残篇及注疏》。里面充斥着大量晦涩难解的拉丁文和象征性图示。汤姆借助拉丁语词典和在线古文字辅助工具,艰难地啃噬着那些如同密码般的文字。

一段描述审判仪式的文字让他脊背发凉:

“…罪者缚于石台,袒露其心之所在。圣焰非焚其身,乃焚其污秽之源。彼时,骑士之刃,循古之图卷所示净化之痕,剖其躯,引污秽现形。污秽者,或为窃取之生机(注:原文‘vitalia usurpata’,结合上下文及早期解剖学图示,疑指非法获取之器官?),或为腐败之契约(注:或指贿赂、渎神之灵魂交易?)。污秽离体,方显神授之纯净…”

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线描图:一个被捆绑的人形,胸腔被剖开。执刑者手持奇特的、带有分叉尖刃的工具(类似中世纪的“净化之匕”),其动作轨迹…并非随意切割,而是沿着某种特定的、类似复杂分形几何图案的路径!而那人形背部,刻着一个由三条扭曲线条构成的三角形符号——与议会地下米切尔尸体背部的符号,几乎一模一样!

汤姆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立刻调出议会大厦地下谋杀案的现场高清照片和法医的切口分析报告,聚焦在罗伯特·米切尔胸腔的切口上。报告曾提及切口边缘异常平滑精准,手法专业到冷酷,切割路径并非标准的直线或y形,而是带有不易察觉的细微角度转折。此刻,在羊皮卷那古老仪式描述的映照下,他清晰地看到——那切口精准地沿着一个隐含的、类似分形雪花边缘的几何路径进行!与羊皮卷上描述的“净化之痕”高度吻合!而替换心脏的怀表,指针凝固在“xii”(最高审判)和“iii”(执行)之间,不正象征着时间的审判与终结?

“刻耳柏洛斯”瘟疫…议会地下模仿圣殿骑士仪式的谋杀…汤姆脑中仿佛有电光炸裂!

“圣焰非焚其身,乃焚其污秽之源…” 那瘟疫,不就是一场现代的、基因层面的“圣焰”吗?它不烧毁整个人,只精准地焚烧、清除那些被标记为“污秽之源”的器官——那些通过“腐败之契约”(器官黑市贿赂)获得的“窃取之生机”(非法移植器官)!

这不是模仿。这是进化!古老的净化仪式,披上了最尖端的生物科技外衣!圣艾格尼丝基金会和它背后的“黑议会”,正以瘟疫为刃,以病毒为火,执行一场跨越世纪的残酷“净化”!

就在这时,他那个权限有限的内部通讯终端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一条来自法医病理科主任的加密信息弹出:

布朗宁:

关于‘瘟疫’首例死亡者(亨德森案)的移植肾脏深入分析。按你要求进行的特殊指向性筛查(针对长期冷冻保存或异常老化组织特征)有突破。

在肾脏组织深处,包裹于致密纤维化区域(疑为长期慢性排斥反应或保存损伤所致),成功提取到微量非宿主来源的线粒体dna碎片(mtdna)。线粒体dna具有母系遗传、高拷贝数、相对核dna更耐降解的特性。

数据库比对结果(采用高灵敏度短串联重复序列及单核苷酸多态性分析):

匹配对象:约瑟夫·亚瑟·詹金斯(1972年报失踪)。置信度:99.8%。

信息后面附着两份简短的dna报告片段和匹配标识。

汤姆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带倒了一摞厚重的古籍,灰尘在灯光下狂舞。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名字:约瑟夫·詹金斯!

那个1972年在vs-02通风井失踪的领班!那个写下“齿轮永不停止转动”的工程师!那个在血色轨道案中被发现死于废弃隧道、肾脏坏死如朽木的黑袍人!

而现在,几十年后,一个死于“刻耳柏洛斯”瘟疫的富豪体内,那颗引发瘟疫的非法移植肾脏深处,竟然检测到了约瑟夫·詹金斯的线粒体dna残留?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扭曲、崩坏。1972年的失踪者,他的生命印记,竟然以如此恐怖的方式,嵌入了几十年后一场精心策划的生物瘟疫之中?

亨德森移植的这颗肾脏…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的?它怎么可能携带詹金斯的mtdna?是詹金斯本人的器官?但黑袍人的尸体明明被发现时还带着他那颗坏死的肾脏… 难道… 难道詹金斯在1972年失踪时,就被摘取了器官?这颗肾脏被特殊技术冷冻保存了几十年?还是说… 这颗肾脏,是利用詹金斯的… 遗传物质“制造”出来的?那个纤维化区域…是否就是长期冷冻保存留下的损伤痕迹?

齿轮永不停止转动… 它吞噬了詹金斯,几十年后,又以他的生命为原料,铸成了瘟疫的子弹?

冰冷的恐惧,如同地底深处最幽暗的寒流,瞬间淹没了汤姆。他眼前的古籍羊皮卷、电脑屏幕上的dna报告、脑中议会地下那具胸腔空荡的尸体、还有艾米揭示的“烙印”机制…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如同百川归海,汇聚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腐朽与科技混合气息的黑暗深渊。斯特兰奇爵士… 圣艾格尼丝基金会… 他们掌控的,不仅仅是器官黑市和一场瘟疫。

他们掌控着时间本身,玩弄着生与死的界限。而约瑟夫·詹金斯,这个几十年前的失踪者,他的幽灵,正以最残酷的方式,宣告着这场“净化”的源头,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古老,更加邪恶。那场始于vs-02通风井的黑暗,从未停止蔓延,它早已渗透了这座城市的骨髓,并在几十年后,开出了名为“刻耳柏洛斯”的死亡之花。议会地下祭祀场找到的齿轮戒指,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