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顺从的频率(1/2)
第119章:顺从的频率
伦敦的雨从未真正停歇,它只是时而淅沥,时而滂沱,永无止境地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玻璃与钢铁幕墙,却洗不净其下涌动的人心与暗流。
汤姆·布朗宁坐在一家嘈杂连锁咖啡馆最角落的位置,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扭曲,模糊了窗外匆忙而模糊的人影。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健康基金会”光鲜亮丽的官方网站——慈善项目、医疗创新、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一切都无懈可击,散发着经过精心打磨的、近乎圣洁的光辉。
但在他手边那台经过物理隔断处理的加密笔记本电脑上,呈现的却是另一幅图景。
匿名寄来的评估报告,艾米发来的触目惊心的照片和简短信息,还有他自己从档案室尘埃中扒出的那张残页。
光鲜的表象之下,是那个缠绕十字架的三螺旋符号,像一条冰冷的毒蛇,无声地吐着信子。
他不能再通过任何官方渠道进行调查。他的每一次内部系统访问都可能触发警报,他的身份在“奥丁国际”及其庇护者那里必定是挂了号的。
他需要借助旧日的阴影,那些游走在规则边缘,却往往能窥见规则背面真相的人。
他的手指在加密通讯录的一个名字上犹豫了片刻——马丁·“鬼影”·克罗夫特。
一个曾经的王牌调查记者,如今更多混迹于深网和信息掮客的灰色地带,欠汤姆一个不小的人情——一次几乎让他身败名裂的丑闻中,汤姆顶住压力,提供了关键证据证明了他的部分清白。
电话通过层层加密路由拨通,响了几声后,一个沙哑、带着惯常性警惕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说。”一个字,干脆利落。
“马丁,是我,汤姆。”
那边沉默了几秒,只有细微的电流嘶嘶声。“布朗宁?老天,我以为你早就被塞进某个官僚主义的壁橱里发霉了。听说你签了份卖身契,代价是永远闭嘴?”
“差不多。听着,马丁,我需要信息,要隐秘且谨慎的。”
“信息总是有价格的,老朋友。尤其是当它来自你这种人——意味着麻烦自动增值百分之两百。”
“一个基金会。‘全球健康基金会’。表面上是慈善医疗,尤其在非洲和南亚活动。我要知道谁真正控制它,钱从哪里来,最终流向哪里。重点是,留意一个符号。”
汤姆详细描述了那个三螺旋图案。
马丁在那边哼了一声,敲击键盘的声音暂停了。“听起来不像你的管辖范围,汤姆。而且慈善机构的资金流像迷宫,尤其是这种跨国操作的,层层嵌套,像洋葱,剥开只会让你流泪。”
“正因如此才找你。我不是要官方报告,我要的是剥开洋葱后,沾在刀上的那点真正味道。”
“好吧,我看看能挖到什么。老规矩,门罗币支付,先付一半。别指望太快,这种迷宫需要时间,而且……”马丁顿了顿,“……如果你被发现了,我从不认识你。”
电话挂断。等待是煎熬的。汤姆回到他那间狭小、几乎可以肯定被监控的办公室,继续扮演他的“特殊档案顾问”,整理着无关紧要的陈旧档案,心思却早已飞越重洋。
他反复看着艾米发来的那张居民眼神空洞的照片,那种诡异的“温顺”和“一致”感,比直接的暴力更让他不寒而栗。
这不再是对生命的剥夺,这是对灵魂的窃取,是对“人”之所以为人的核心的篡改。
几天后,马丁的回信来了,不是通过电话,而是一串指向深网某个加密存储节点的链接和长达64位的复杂密钥。
汤姆在家中用经过多次跳转、链路混淆的匿名网络节点下载了文件包。
解压需要时间,一层层的加密被剥开,最终显现的内容让他屏住了呼吸。
马丁挖到的信息远超出他的预期。“全球健康基金会”的资金网络极其复杂,通过一系列注册于开曼、维京群岛的空壳公司和离岸基金会层层洗白,手法专业老道。
但马丁像一条嗅觉敏锐的猎犬,最终追踪到了几条主要资金流,它们来自几家看似毫无关联的顶尖风险投资公司和对冲基金。
而这些金融机构的高层股东和合伙人名单里,反复出现了一些名字——不仅仅是华尔街的巨鳄、硅谷的科技远见者,甚至还有几位经常出现在新闻头条上的政治人物及其核心智囊,以及……“奥丁国际”旗下非公开交易的资产管理公司的影子。
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实体。
这是一个联盟,一个由资本、技术权力和政治影响力交织而成的庞大网络。
更引人注目的是,马丁设法截获了一些极其内部的、高度加密的通信片段(他备注:代价高昂,下次得加钱,另外,他们用的是一种混合了椭圆曲线和自定义算法的加密,破解起来差点烧了我的备用服务器)。
这些通信并非通过基金会渠道,而是源自一个更私密、更隐蔽的、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分布式通信网络。通信中的措辞冷静、超然,带着一种上帝视角般的优越感:
“普罗米修斯之火”(prometheus fire)——这像是一个团体或项目的核心名称。
“终极合规社会”(the ultimate pliant society)——一个冰冷而充满控制欲的终极目标。
“神谕播种进度报告:批次7a情绪引导稳定性超预期”——直接印证了汤姆手中的残页和艾米的发现。
以及多次出现的——“三螺旋协议已进入第二阶段部署”。
这些碎片拼凑出一幅令人战栗的远景:一个由全球极少数精英组成的、自诩为“普罗米修斯之火”的圈子,正在推动一个旨在实现“终极合规”的计划,而“神谕”系统和“全球健康基金会”正是其执行工具。
他们将此视为一种“恩赐”,一种由技术强加的、高效的“秩序”。
汤姆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远比“圣光号”的暗杀阴谋更甚。
那是一次针对特定目标的清除,是外科手术式的。而这一次……是针对人类心智本身的殖民,是试图批量制造温顺的羔羊。其冷酷和傲慢,令人发指。
孟买的空气依旧黏稠湿热,但对艾米·杰瑞而言,空气中却弥漫着无形的针刺。
诊所被焚毁的焦糊味似乎还停留在她的鼻腔里。她暂时躲藏在贫民窟更深处一个同情她的患者亲戚家中,狭小的空间里挤着一家五口人,但她感激这份危险的庇护。
恐惧并未离开她,但它已被一种更强烈的决心覆盖。
他们试图用火焰让她沉默,这反而证实了她触及的真相至关重要。
那个孩子阿米尔锁骨下的符号,那些居民异常的眼神,日夜在她脑中浮现。
推测和观察是不够的,她需要实证。她必须拿到一枚实体芯片。
这意味着要通过非正常渠道获取。
在达拉维,没有什么真正绝迹,只要你认识对的人,付得起价钱,或者欠得起人情。
艾米过去几年在这里行医积累下的声誉和善意,此刻成了她唯一的货币。
她小心翼翼地通过多层关系,联系上了一个外号叫“蟑螂”的人——一个经营着地下黑市,从抗生素到走私电器无所不包的瘦小男人。
他的“店铺”隐藏在污水渠上方用木板和铁皮搭出的迷宫深处。
见面是在深夜。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物和廉价香料的味道。
“蟑螂”眯着眼睛,打量着艾米,显然知道她被某些人不喜。
“医生小姐,你要的东西……很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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