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矿难幸存者日记:1912年的翡翠矿屠杀(2/2)

李老三心里一喜——说不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三、矿难背后的屠杀

枪声越来越近,李老三从账房的窗户里往外看,只见十几个矿工拿着锄头和铁锹,正和顾虎带来的黑衣人对峙。为首的是矿工老周,他的脸上带着血,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菜刀:“顾松年拿我们的命换钱,今天咱们就跟他拼了!”

顾虎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枪,老周身边的一个矿工应声倒地。“反了你们了!”顾虎举着枪,一步步往前走,“谁敢再往前一步,就是这个下场!”

矿工们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可老周却没有退缩。他咬着牙,举起菜刀,朝着顾虎冲了过去:“我儿子被你们拖进矿道,到现在还没出来,今天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顾虎没想到老周这么不怕死,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老周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老周的菜刀划破了顾虎的胳膊,顾虎的枪也掉在了地上。

李老三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这是矿工们唯一的机会,要是老周输了,他们所有人都得死。他悄悄从账房里摸出一把剪刀,想出去帮忙,可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顾松年带着几个黑衣人,从矿道深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机枪。

“一群废物,连几个矿工都收拾不了。”顾松年的声音里带着厌恶,他抬手对着矿工们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的机枪声在矿道入口处响起,矿工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下。老周刚从地上爬起来,就被一颗子弹击中了胸口,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鲜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接着倒在了地上。

李老三吓得躲回账房,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惨状——满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矿道入口的土地,顾松年站在尸体中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刚才杀的不是人,而是一群蚂蚁。

“把矿道封了,放火烧了这里。”顾松年对顾虎说,“记住,对外就说矿道塌方,发生了矿难,死了三百多矿工。”

顾虎点了点头,带着几个黑衣人,开始用石头封堵矿道入口。李老三的心凉了半截——顾松年是想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烧死在矿里。

他转身跑回账房,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账本和契约,塞进怀里。他知道,自己必须逃出去,把这里的真相告诉别人。他看了一眼账房的后窗,那里对着一片山林,只要能从后窗跳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他准备跳窗时,账房的门被踹开了。顾虎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狞笑:“李账房,你以为你能跑掉吗?”

李老三的心脏“咯噔”一下,他转身想跳窗,可顾虎已经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放开我!”李老三拼命挣扎,可顾虎的力气太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顾老爷说了,你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顾虎的声音里带着杀气,他抬手就要用刀刺向李老三。

就在这时,矿道深处传来一阵巨响,整个矿场都在摇晃。顾虎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

李老三趁机推开顾虎,从后窗跳了出去。他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可他不敢停留,爬起来就往山林里跑。身后传来顾虎的呼喊声和枪声,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树上,溅起一片木屑。

他拼命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听不到身后的声音,才停下来。他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气,怀里的账本和契约被他紧紧地抱着,像是抱着自己的命。

他回头看了一眼矿场的方向,那里已经冒出了浓烟,火光冲天。他知道,矿道里的矿工们,还有那些被顾松年杀害的人,都被埋在了那里。而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把真相说出去。”李老三对着山林,喃喃自语。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转身往山林深处走去。

四、十七年后的回响

沈砚之合上册子,指尖已经被纸页的边缘划破,渗出血珠。他没在意,只是盯着册子最后一页的字迹——那字迹歪歪扭扭,带着明显的虚弱,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写就:“民国元年,四月初五,雨。逃至山林,粮尽。顾松年必遭天谴,血玉之罪,不可饶恕。”

落款处没有日期,只有一个模糊的血手印。

“沈法医,您看完了?”小巡捕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沈砚之点了点头,把册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个锦盒里:“这册子,我要带回法医室,仔细研究。另外,帮我查两个人,一个是1912年在滇西老坑的矿主顾松年,另一个是和他交易的上海商人王敬之。”

“好嘞,我这就去查。”小巡捕转身要走,又被沈砚之叫住。

“等等。”沈砚之看着他,“再查一下,李老三的儿子,当年在昆明读书,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小巡捕应了一声,匆匆走了出去。档案库里只剩下沈砚之一个人,冷雨敲打着窗户,像是在为十七年前的亡魂哭泣。

他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李老三在山林里艰难前行的画面,浮现出矿道里矿工们绝望的眼神,浮现出顾松年举着机枪时冷酷的表情。他忽然明白,顾家如今在南京城的地位,是用多少矿工的鲜血换来的——那些被记载为“矿难”的死亡,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杀。

就在这时,档案库的门被推开了。苏青瑶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砚之,我听说你在这里找到关于血玉矿的线索了?”

沈砚之睁开眼睛,把锦盒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苏青瑶接过锦盒,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她快速地翻看着册子,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1912年的矿难,竟然是顾松年策划的屠杀……我父亲当年和顾家合作开矿,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

沈砚之沉默了。苏青瑶的父亲苏振邦,早年确实和顾松年在滇西有过合作,后来苏振邦突然撤回所有资金,回到南京,从此再也不提滇西的事。难道苏振邦当年也知道血玉矿的秘密,只是因为良心不安,才选择退出?

“青瑶,你别急。”沈砚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让小巡捕去查顾松年和王敬之的下落了,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另外,李老三的儿子还活着,只要找到他,或许能知道更多当年的事。”

苏青瑶点了点头,把册子放回锦盒里:“我父亲的书房里,有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面全是他早年在滇西的书信。或许,那里能找到一些关于顾松年的记载。”

两人走出档案库,冷雨还在下。苏青瑶撑着伞,和沈砚之并肩走在巡捕房的院子里。“砚之,你说顾松年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看着远处的雨幕,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为了血玉,为了钱财,就可以随便杀人吗?”

沈砚之没有回答。他知道,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钱财和权力,往往能让人失去理智,变得比野兽还要残忍。可他也知道,真相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十七年前的血债,总有一天,要有人来偿还。

两人走到巡捕房门口,正要分开,就看见小巡捕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沈法医,苏小姐,查到了!顾松年在民国十年就去世了,他的儿子顾明城,现在是顾家的当家人。还有那个王敬之,民国十二年在上海被人暗杀,至今没找到凶手。至于李老三的儿子……”

小巡捕顿了顿,看了看沈砚之,又看了看苏青瑶:“李老三的儿子叫李明远,当年在昆明读师范,民国五年毕业后来到南京,现在是金陵大学的历史教授。”

沈砚之的眼睛亮了起来。金陵大学的历史教授李明远——他前几日去金陵大学查资料时,还和这位李教授聊过天。没想到,这位温文尔雅的教授,竟然是李老三的儿子。

“走,去金陵大学。”沈砚之拉着苏青瑶的手,快步走向停在门口的黄包车。冷雨打在他们的身上,可两人的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十七年前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