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毒素分析:匕首上的罕见植物碱(1/2)

沈砚之将那柄染血的匕首置于实验室的白瓷托盘上时,晨光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冰冷的金属器械上投下细碎的暗影。匕首柄部的缠丝已被血渍浸得发暗,刃口凝着的暗红血块虽已半干,却仍透着一股阴鸷的腥气,混着一丝极淡、近乎难以察觉的草木涩味,与寻常血腥气截然不同。

苏清辞站在一旁,指尖按在实验台边缘,指节微微泛白。她昨夜几乎未合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夜公馆后院的乱象——倒在血泊中的护卫、匕首刺入皮肉时的闷响,还有来富扑过去夺刀时,袖口蹭到刃口留下的那道浅伤。此刻来富的手臂正缠着厚厚的纱布,坐在实验室角落的木椅上,脸色比寻常更显苍白,却依旧睁着警惕的眼睛,留意着沈砚之的每一个动作。

“这血腥味里掺了东西。”沈砚之捏着镊子,轻轻拨开匕首刃口的血块,目光落在刃身那层若有若无的淡绿色痕迹上,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线,“寻常刀剑染血,只会结暗红血痂,绝不会留这种底色,且气味偏涩,不似单纯的血腥。”

苏清辞凑近半步,鼻尖微动,果然嗅到那股若隐若现的草木味,比昨夜在现场时更清晰些:“是植物的味道?可这匕首是凶徒随身携带的凶器,怎会沾着植物汁液?”

“不是沾的,是提前涂上去的。”沈砚之放下镊子,取过一支细针,轻轻刮下刃身一点淡绿色粉末,置于载玻片上,又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这粉末质地细密,附着力极强,血渍都没能将其完全覆盖,显然是特意调制后涂在刃上的,目的就是让毒素随伤口侵入人体。昨夜倒下的护卫,伤口出血量远少于寻常刀伤,且尸身僵硬速度极快,便是毒素起效的征兆。”

角落的来富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沈先生这么说,倒是对得上。昨夜我夺刀时,手臂只是划了道浅口子,当时没觉得疼,只觉得伤口处发凉,没过片刻就头晕眼花,若非及时包扎按住,恐怕也撑不到现在。”他抬手想摸手臂上的纱布,又怕碰坏伤口,指尖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那毒素竟这么厉害?浅伤都能让人失力?”

沈砚之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凝重:“你的伤口浅,且及时止住了血,毒素侵入量少,才算侥幸。昨夜倒下的护卫,伤口深透肌理,毒素迅速入血,怕是片刻间就阻断了气血运行,才会当场毙命,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他收回目光,将载玻片放在简易显微镜下,缓缓调节焦距,“我先看看这粉末的形态,若能辨出植物种类,或许能找到解毒之法——你体内的毒素虽浅,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不尽快化解,恐留后患。”

来富点头应下,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沈砚之的背影上,眼底藏着几分担忧。他跟着苏清辞这么久,见惯了刀光剑影,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毒素,凶徒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行凶,显然是志在必得,不只是想取人性命,更像是在刻意传递某种威慑。

苏清辞站在显微镜旁,看着沈砚之专注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昨夜的凶徒来去如风,身手极快,且目标明确,直奔书房方向,显然是对公馆的布局了如指掌,要么是内部之人作祟,要么是早有预谋的埋伏。如今又发现凶器上涂有罕见毒素,更觉此事不简单,背后牵扯的势力,怕是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复杂。

“这粉末的细胞形态很特别。”沈砚之忽然开口,打破了实验室的沉寂,他眉头微蹙,目光紧盯着显微镜的视野,“细胞壁纹路呈交错的菱形,且含有细微的黄色结晶,这种形态的植物细胞,我之前在古籍里见过记载,却从未实际接触过。”

苏清辞连忙问:“是什么植物?”

“暂时不敢确定,只能初步判断是一种罕见的草本植物,且大概率生长在阴湿避光之处。”沈砚之缓缓移开视线,取下载玻片,将刮下的另一部分粉末倒入瓷碗中,又倒入少许清水,轻轻搅拌,碗中清水渐渐染上淡绿,还浮起几丝细小的白色絮状物,“古籍中记载过一种‘阴罗草’,多生长在深山阴谷的石缝间,茎叶含剧毒,其汁液干燥后呈淡绿色粉末,遇血即溶,侵入人体后能阻滞血脉,致人迅速昏厥,重则毙命。只是这种草极为罕见,传闻早在数十年前就因过度采摘而近乎绝迹,怎么会出现在这匕首上?”

“阴罗草?”苏清辞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满是疑惑,“我倒是听过这名字,却只当是古籍中的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凶徒能找到这种罕见的毒草,调制出毒素涂在刃上,绝非寻常之辈,背后定然有人指点,甚至有专门的渠道获取这等稀有之物。”

来富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坐直身子:“苏小姐,沈先生,我记起来了。昨夜夺刀时,我隐约看到凶徒袖口处绣着一朵小小的黑色花,花瓣尖尖的,看着像极了......像极了传闻中阴罗草开的花。当时场面混乱,我没敢确定,此刻想来,倒像是故意绣在袖口的标记。”

沈砚之眼神一凛:“黑色尖瓣花?若真是阴罗草的花形,那凶徒或许与种植或掌控阴罗草的势力有关。这阴罗草生长条件苛刻,寻常人即便知道其存在,也难寻其踪迹,更别说大量采摘用来制毒。能将其作为标记,说明这势力对阴罗草极为熟悉,甚至可能有专属的培育之地。”

“可这势力是谁?为何要对公馆下手?”苏清辞眉头紧锁,思绪飞速运转,“我们近来查的是码头走私案,牵扯出的是汪伪政府的粮秣运输线,难不成这势力与走私案有关,是怕我们查到他们头上,才动手灭口?”

沈砚之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不好说。码头走私案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既有汪伪的人,也牵扯着不少地方豪强,甚至可能有境外势力插手。这阴罗草的势力是否与他们有关,还需进一步查证。眼下当务之急,是先确认匕首上的毒素是否真的是阴罗草之毒,再找到解毒之法,一来化解来富体内的余毒,二来也能提前备好解药,以防凶徒再次用此毒行凶。”

他说着,转身走向靠墙的书架,取下一本泛黄的古籍,书页边缘已经卷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还有不少批注。沈砚之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图文说:“你看,这便是古籍中记载的阴罗草,茎叶呈深绿色,花为黑色尖瓣,其毒虽烈,却有相克之药——阳藿草。阳藿草喜阳,多生长在向阳的坡地,茎叶有辛辣之气,其汁液能解阴罗草之毒,二者一阴一阳,正好相克。只是阳藿草虽不如阴罗草罕见,却也多生长在南方山地,北方少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怕是不易。”

“南方山地......”苏清辞沉吟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我记得城南有一家专门经营南方草药的药铺,名叫‘南芳堂’,老板是南方人,据说铺子里有不少罕见的南方草药,或许能找到阳藿草。我这就派人去看看。”

“我跟去。”来富猛地站起身,刚动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就扯得他疼得皱眉,却依旧固执地说,“那凶徒认识我,我去或许能认出些线索,且我熟悉公馆周围的路况,办事更快些。”

苏清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犹豫:“你体内还有余毒,不宜劳累。”

“不妨事,只是浅伤,走几步路还撑得住。”来富摆了摆手,眼神坚定,“此事关乎公馆安危,也关乎沈先生查案,我不能坐着不动。再说,找到阳藿草,我也能早点解了体内的毒,免得拖后腿。”

沈砚之见状,便开口道:“让他去吧,路上注意分寸,别用力牵扯伤口。我在这里继续研究毒素,确认阴罗草的特性,也好为后续应对做准备。若南芳堂有阳藿草,取回来后我立刻调制解药;若没有,再想其他办法。”

苏清辞点头应允,叮嘱来富:“路上务必小心,若遇到异常情况,不必逞强,立刻回来报信。我会让两个护卫跟着你,互相有个照应。”

来富应了声,跟着苏清辞叫来的护卫,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又恢复了沉寂,只剩下沈砚之翻动古籍的沙沙声,以及他调制试剂时玻璃器皿碰撞的轻响。苏清辞站在一旁,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忙碌,心里的焦虑稍稍平复了些。沈砚之向来沉稳,凡事都能谋定而后动,有他在,总能找到应对之法。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沈砚之将一碗调好的淡褐色汁液放在桌上,又取过之前刮下的毒素粉末,倒了一点进去。只见碗中汁液瞬间泛起气泡,淡绿色粉末渐渐消融,汁液的颜色也变得浑浊起来,片刻后又沉淀出一层白色物质。

“确认了,是阴罗草之毒。”沈砚之看着碗中的变化,语气笃定,“阴罗草毒遇阳藿草汁液,便会发生这种反应,消解毒性。只是刚才用的是我之前留存的一点阳藿草干品磨的粉,量太少,只能做验证,不足以调制解药,还是得等来富那边取新鲜的阳藿草回来。”

苏清辞松了口气:“只要确认是阴罗草毒,找到阳藿草就能解毒,也算有了方向。只是这凶徒手握罕见毒草,又对公馆了如指掌,我们接下来怕是不能掉以轻心。”她顿了顿,又道,“昨夜的凶徒未能得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再来。我们得加强公馆的戒备,尤其是书房一带,那里存放着不少查案的线索,绝不能出事。”

“嗯,我已经让人加固了书房的门窗,且安排了暗哨值守,昼夜轮换,不会再给凶徒可乘之机。”沈砚之放下手中的瓷碗,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院中的景象。晨光已渐渐浓烈,院中的草木上还凝着露珠,看似平静,却藏着看不见的暗流,“只是防得住一时,防不住一世。凶徒的目标是书房里的线索,说明我们查的走私案,触到了他们的要害,他们才会急于灭口,销毁证据。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凶徒的踪迹,揪出背后的势力,才能一劳永逸。”

“可凶徒身手矫捷,又带着剧毒凶器,连样貌都未曾看清,只知道袖口有黑色花绣,线索太少,怕是难查。”苏清辞走到他身边,望着窗外的目光带着几分凝重,“除非能找到与阴罗草、黑色花绣相关的线索,不然仅凭这两点,如同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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