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陈立双面证据:同时为巡捕房和玄鸟会工作(2/2)

老鬼直起身,把铜烟壶揣回口袋,拍了拍手上的烟丝:“我没骗你。‘白先生’原名叫白敬安,十年前是法租界最有名的律师,后来被会长用他女儿的命胁迫,当了玄鸟会和巡捕房的中间人,帮着传递走私鸦片、贩卖军火的消息,还记了本详细的账本。三年前,他女儿病死了,他就偷偷把账本藏了起来,想脱离玄鸟会,结果被会长发现,派人追杀,他只能躲在上海,靠着以前的客户接济活命。”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递给陈立,“这是白敬安现在的样子,你记清楚,别抓错人。”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灰色长衫,戴着圆框眼镜,鬓角有几缕白发,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不像个手里握着重磅证据的中间人。陈立把照片揣进内袋,指尖碰到了那道三角折痕的布防图——他突然想起,上周老鬼让他记的玄鸟会据点小本子,里面写的“同福栈”“裕昌号”,其实都是巡捕房早就盯死的空仓库,真正的鸦片仓库,应该在别的地方。

“我知道了。”陈立深吸一口气,把腰间的短枪拔出来,检查了一下子弹——枪里有六发子弹,是他今早特意装满的,“15号茶馆,我帮你们把白敬安带出来。但你们得保证,瑶瑶在苏州安全,还要给我爹翻案,把当年的卷宗公开。”

老鬼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个青绿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只展翅的玄鸟,纹路被磨得发亮:“这是玄鸟会的‘青雀令’,15号那天,你把玉佩给白敬安看,他就会跟你走——他当年见过这枚令,知道是会长的人。另外,”他指了指陈立的内袋,“你口袋里是不是有个小本子?记着玄鸟会的据点?那本子别给王总探长看,那是会长故意让你记的假据点,真的据点地址,我今晚给你。”

陈立摸了摸内袋,果然有个线装小本子——那是上周老鬼在码头的小酒馆里让他记的,当时老鬼喝了酒,说“这些据点你记好,以后给巡捕房报假消息时能用”。他当时还以为老鬼是酒后失言,现在才明白,那是会长的试探。幸好周大夫提醒他,让他先别把小本子交给王总探长,等确认了再说。

“今晚在哪见?”陈立把玉佩揣进内袋,和布防图、照片、小本子放在一起,四个东西硌着他的胸口,像四块烧红的石头。

“霞飞路的‘老顺昌’裁缝铺,九点。”老鬼转身,往后门走,脚步又轻又快,像只偷东西的猫,“别让巡捕房的人跟着,也别耍花样——你妹妹在苏州的学堂,每天放学都有人‘护送’她回宿舍,你要是敢骗我,明天就能收到她的头发。”

老鬼走后,走廊里只剩下陈立一个人。暮色更浓了,从后门飘进来的煤烟味和暮色缠在一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墙上,和地图的裂缝缠成一团。他抬手,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玉温透过布料传过来,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不能慌,瑶瑶还在苏州等着他,爹的案子还没翻,他得活下去。

突然,办公室的门开了。王总探长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搪瓷保温杯,蒸汽从杯口冒出来,模糊了他的脸:“陈立,刚才谁来了?我听见后门有动静。”

陈立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把短枪插回枪套,转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没谁,就是个线人,来送‘青衣案’的线索——说玄鸟会在十六铺码头藏了军火,我查了,是假的。”

王总探长走过来,把保温杯放在走廊的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线索呢?给我看看。”

陈立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搜捕记录,递过去——那是他今早特意用沾水的指尖蹭过的,墨迹晕染,看起来像雨天里匆忙写就的样子:“就是这个,我已经让兄弟们去码头搜过了,只找到几箱洋布,线人说的军火,根本没有。”

王总探长接过记录,看都没看,就扔在桌子上,杯盖“咔嗒”一声扣上:“假的就对了。玄鸟会的人狡猾得很,线人给的线索,十有八九是假的,他们就是想耗着我们的精力。”他拿起保温杯,喝了口茶,目光落在陈立的脸上,眼神里的东西说不清是信任还是怀疑,“‘白先生’的资料,小李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吧?15号那天,你带三个兄弟去茶馆,把他抓回来——记住,要活的,白敬安手里有玄鸟会的核心线索,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立的手心全是汗,他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子边缘:“知道了,王总探长。资料我还没收到,小李可能忘了——刚才我去档案室找他,没看见人。”

王总探长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摸出把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档案03”的字样:“档案室的锁换了,上周查‘青衣案’时发现旧锁不安全,怕玄鸟会的人进来偷案卷。你自己去拿吧,就在最里面的柜子里,标着‘白’字的案卷,绿色封皮的那个。”他把钥匙递过来,指尖碰了碰陈立的手,温度比陈立的手还凉,“陈立,我知道你爹的案子对你来说很重要。三年前你考进巡捕房,天天熬夜查旧卷,就是想给你爹翻案,我都看在眼里。只要你把白敬安抓回来,帮我端了玄鸟会,我保证,三天之内,就把你爹的案子翻过来,让工部局的人给陈家发‘清白证书’,让你妹妹回来时,没人敢说她爹是‘走私犯’。”

陈立接过钥匙,钥匙上的铜锈蹭在他的指尖,有点痒。他看着王总探长的脸,蒸汽散了些,能看到他眼角的皱纹和鬓角的白发——王总探长今年五十四岁,在巡捕房待了三十年,从底层巡捕做到总探长,手里的案子没一个办砸的。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又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