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雨夜枪声:巡捕房档案室的纵火案(1/2)
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座城都罩进湿漉漉的水汽里。傍晚时分,豆大的雨点终于砸了下来,先是稀疏的几滴,很快就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雨幕,将街道上的青石板冲刷得泛着冷光。
巡捕房的档案室在主楼西侧的偏院里,是栋青砖砌成的矮房,屋顶铺着旧瓦,墙角爬满了青苔。此刻,档案室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老档案员周伯正戴着老花镜,蹲在地上整理一堆刚从库房搬出来的旧案卷。他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棉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案卷封皮上的灰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江南小调。
“周伯,还没下班啊?”门口传来一声招呼,穿着藏青巡捕制服的小李打着伞走了进来,伞面上的水珠顺着伞沿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了一小滩水。
周伯抬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是小李啊,这些案卷明天要移去新库房,今天得理清楚。你怎么也还在?”
“沈探长让我过来取上个月‘宝昌号’的案宗,说是晚上要再看看。”小李一边说,一边往档案室深处走。档案室里摆着一排排木质书架,上面堆满了泛黄的案卷,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还带着一丝雨后的潮湿。
小李走到标着“民国十四年”的书架前,仔细翻找着。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他回头看了一眼,周伯还在低头整理案卷,除了他们两人,档案室里再没有别人。“奇怪,难道是听错了?”小李皱了皱眉,又转回头继续找案宗。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忽然变大了,狂风裹挟着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档案室里的灯光猛地闪了一下,接着就灭了。
“怎么回事?停电了?”周伯放下手里的案卷,摸索着站起来。
小李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刚想点燃,就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他心里一紧,连忙划亮火柴,火光中,他看到周伯倒在地上,额头渗着血,而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影正站在周伯身边,手里握着一根铁棍。
“你是谁?!”小李大喝一声,伸手去摸腰间的配枪。
那人影没有说话,猛地挥起铁棍,朝着小李砸了过来。小李下意识地侧身躲开,铁棍砸在旁边的书架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几本案卷从书架上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小李趁机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那人影的脸——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神冰冷,像是淬了毒。那人影见小李有了光源,转身就往档案室的后门跑。
“站住!”小李追了上去,刚跑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嘶嘶”的声音,他回头一看,只见那人影刚才站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几团燃烧的火绒,火绒落在地上的案卷上,瞬间就燃起了火苗。
“不好!着火了!”小李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喊着“救火”,一边继续追那人影。可当他跑到后门时,那人影已经消失在茫茫雨幕中,只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此时,沈府的书房里,沈砚之正和阮月笙对着桌上的《绣技札记》研究。札记第37页的插图旁,还有一行小字:“水火相济,需以‘青鸾’之眼为引。”阮月笙手里拿着那块青鸾翡翠,指尖摩挲着翡翠上镶嵌的红宝石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青鸾’之眼,应该就是指这两颗红宝石。可怎么用它当引呢?”
沈砚之也皱着眉,刚想说话,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护卫的声音:“探长!巡捕房出事了!档案室着火了!”
沈砚之和阮月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沈砚之立刻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出沈府,外面的雨还下得很大,沈砚之的车夫已经备好马车,两人钻进马车,车夫一挥马鞭,马车就朝着巡捕房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雨水“哗啦啦”地打在马车上,车轮碾过积水的街道,溅起高高的水花。阮月笙坐在马车里,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沈砚之,你说巡捕房档案室着火,会不会和‘翡翠连环案’有关?”
沈砚之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档案室里存着所有旧案的案宗,包括齐掌柜和锦绣阁的案子。如果有人想毁掉线索,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烧掉档案室。”
马车很快就到了巡捕房,远远地就看到偏院的方向冒出滚滚浓烟,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不少巡捕正在忙着救火,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湿布,脸上都沾着烟灰,神情焦急。
沈砚之和阮月笙跳下车,立刻朝着档案室跑去。小李看到沈砚之,连忙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愧疚:“探长,对不起,我没抓住那个人,还让档案室着了火。”
“先别说这些,周伯怎么样了?”沈砚之问道。
“周伯已经被送去医馆了,额头受了伤,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小李回答道,“刚才我来取‘宝昌号’的案宗,突然停电了,接着就有人袭击了周伯,还放了火。那人穿着黑色雨衣,蒙着脸,我没看清他的样子。”
沈砚之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燃烧的档案室上。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蔓延到了屋顶,木质的书架和案卷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先控制火势,尽量保住能抢救的案宗!”沈砚之对身边的巡捕喊道。
巡捕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继续泼水,有的则冲进档案室,试图抢救靠近门口的案卷。阮月笙站在一旁,目光在周围的人群中扫过。雨幕中,她看到不远处的墙角下,站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人,正低着头,像是在看热闹,可他的手却一直插在口袋里,姿势有些不自然。
阮月笙心里一动,刚想走过去看看,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墙上,溅起一片碎屑。
“小心!”沈砚之立刻将阮月笙拉到身后,掏出腰间的配枪,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刚才那个穿灰色长衫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跑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狞笑。
“是赵万山的人!”沈砚之认出了那把枪——和昨天潜入沈府偏院的人用的是同一种西洋左轮手枪。他抬手对准那个男人,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在男人的腿上,男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掉在了一旁。
巡捕们立刻围了上去,将那个男人制服。沈砚之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一把扯下他脸上的围巾——不是别人,正是赵万山府里的管家,张顺。
“张顺,是赵万山让你来的?”沈砚之的声音冰冷,带着压迫感。
张顺脸色苍白,腿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混着雨水流在地上,可他却咬着牙,不肯说话。
就在这时,医官匆匆跑了过来,对沈砚之说:“探长,周伯醒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沈砚之对身边的巡捕交代了一句“看好他”,就跟着医官往医馆跑去。阮月笙也跟了过去,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燃烧的档案室,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周伯刚才在整理的,会不会是和阮家旧案有关的案卷?
医馆里,周伯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清醒。看到沈砚之,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沈砚之连忙按住他:“周伯,你别乱动,有什么事慢慢说。”
周伯喘了口气,声音有些虚弱:“探长,刚才袭击我的人,我虽然没看清他的脸,但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镯子——是银色的,上面刻着一朵莲花。”
“银色莲花镯子?”沈砚之和阮月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那镯子,和阮承安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没错。”周伯点了点头,“而且,他在放火之前,翻的是民国十一年的案卷,特别是关于‘阮家灭门案’的那几卷。”
“阮家灭门案?”阮月笙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父亲去世那年,正是民国十一年。她一直以为父亲的死是意外,可现在看来,父亲的死,很可能和阮家的旧案有关,甚至和“翡翠连环案”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沈砚之握住阮月笙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冷静,然后对周伯说:“周伯,你还记得那几卷案卷的具体内容吗?”
周伯想了想,缓缓说道:“那几卷案卷记录的是民国十一年阮家的一场大火,当时阮家上下十几口人,除了外出的小姐阮月笙,其他人都葬身火海。当时判定的是意外失火,可我记得案卷里有一处疑点——现场发现了一枚不属于阮家的翡翠碎片,碎片上还缠着半根银线。”
“翡翠碎片?银线?”阮月笙的声音有些颤抖,“和齐掌柜书房里发现的那枚碎翡翠,是不是一样的?”
周伯点了点头:“没错,我当时看到齐掌柜的案宗时,就觉得那枚碎翡翠很眼熟,后来才想起,和阮家旧案里的那枚碎片一模一样。我本来想今天整理案卷的时候,再仔细看看,没想到就出了事。”
沈砚之皱着眉,沉思道:“这么说来,阮家的旧案、齐掌柜的死、锦绣阁的火灾,还有今天的档案室纵火案,都是赵万山在背后操控。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凤髓翡翠’,还有阮家旧案里藏着的秘密。”
就在这时,巡捕匆匆跑了进来:“探长,档案室的火灭了,大部分案卷都被烧毁了,特别是民国十一年的那几卷,已经烧成了灰烬。不过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这个。”
巡捕手里拿着一个烧焦的小盒子,盒子是紫檀木做的,虽然被烧得焦黑,但还能看出大致的形状。沈砚之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小小的翡翠碎片,碎片上缠着半根银线,和周伯描述的一模一样。
阮月笙看着那枚碎片,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枚碎片,很可能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可现在,相关的案卷已经被烧毁,想要查清阮家旧案的真相,又多了一层阻碍。
沈砚之将碎片递给阮月笙,轻声说:“别难过,至少我们还有这枚碎片,还有阮承安这条线索。只要我们找到赵万山关阮承安母亲的密室,或许就能找到更多关于阮家旧案的真相。”
阮月笙接过碎片,紧紧握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赵万山既然这么害怕我们查到阮家旧案,就说明旧案的真相,一定和他有关。”
此时,赵府的书房里,赵万山正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张顺的手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老爷,张管家失手了,被沈砚之抓住了。档案室的火虽然烧起来了,但他们从废墟里找到了一枚翡翠碎片。”
赵万山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摔在地上,茶杯“哐当”一声碎成了两半,茶水溅了一地。“废物!都是废物!”他怒吼道,“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