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线痕刻骨,织忆成河(2/2)
蚀线星的熔忆阵还在发烫,阵眼的蚀线晶像块融化的黄金。阿木让小禾握住自己的手,将带着体温的线穿过阵眼。当线与林婆婆的线晶相触时,阵中突然涌起槐花味的暖风,林婆婆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格外清晰:“阿木啊,别总想着把所有线都攥在手里,有的线该放出去,让它自己长成河。”
小禾的手突然被阿木攥紧,他看见师傅的眼角有星露滚落,滴在线上,瞬间化作颗晶莹的线珠。那线珠顺着线纹游走,经过小禾手背的针眼时,竟在结型里开出朵迷你的槐花。
“这就是心线。”阿木的声音有些发哑,“疼过的地方会变软,软到能托住别人的眼泪;走过的路会成痕,痕里能长出新的线。”
阵外突然传来欢呼。归雁星的织者们举着新织的“传纹结”,结上的线痕与阿木掌心的星图完美重合。阿芽举着传讯镜飞奔过来,镜中是蛮荒星的线脉河——无数根线从初源星海延伸而来,在河底织出片光网,网里游着群线鱼,每条鱼的鳞都是个忆纹结。
“蛮荒星的‘织忆河’通了!”阿芽笑得眼角起了皱纹,“老族长说,以后织者们不用带线晶,只要往河里扔块线种,就能看见前辈的织法!”
阿木抬头望去,初源星海的方向,线脉树的影子正顺着星河流向远方,像条发光的绸缎。他想起守炉人说过,织命师的终极织法,是让自己的线痕成为别人的路。此刻他终于懂了,那些刻在掌心的疤,那些缠在线轴上的泪,那些被岁月焐软的线,早已不是负担,而是能滋养新线的沃土。
小禾突然指着阵眼的线晶,那里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正蹲在织命炉边,给个哭鼻子的少年缝补被线磨破的袖口。“那是守炉人爷爷吗?”小家伙歪着头问。
阿木点头时,线晶里的守炉人突然抬起头,对着他们笑了笑,像在说“做得好”。线晶外的蚀线星熔浆突然溅起朵浪花,落在忆纹结上,竟织出个小小的“家”字,与线谱最后一页的针脚一模一样。
“师傅,我好像摸到心线了。”小禾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线突然变得格外柔软,织出的结型虽歪,却透着股暖融融的劲儿,“它在跳,像老织婆说的,跟心跳一个节奏。”
阿木望着那朵嵌着星露的槐花,突然想给三十年前的自己写段话——别害怕那些扯断的线,它们会在未来的某天,以另一种方式连起来;别总攥紧拳头,松开手,才能接住更多人的线。
阵外的线脉河开始涨潮,无数忆纹结顺着水流漂向更远的星域。阿芽说,归雁星的槐花林里,新栽的线种已经发芽,每片新叶上都缠着段细小的线痕,有的像阿木掌心的疤,有的像林婆婆的老茧,还有的,像小禾刚学会织的歪结。
“该回去了。”阿木轻轻抽回手,小禾已经能独立织完半颗忆纹结,线尾的槐花正随着结型转动,“初源星海的线脉树该剪枝了,新线要留着给更年轻的织者。”
归途的星船里,小禾抱着满筐的忆线团睡得香甜,梦里还在嘟囔着“心线是甜的”。阿木靠在舷窗边,看着线脉河在星图上织出越来越密的网,网眼里浮出无数张笑脸——有守炉人的,有林婆婆的,有阿芽初学织结时的,还有小禾啃线种时沾着树脂的。
他从怀里摸出守炉人留下的线谱,翻开最后一页,用指尖的线痕在“家”字旁补了行小字:“线痕刻骨,织忆成河,此为织命。”
星船穿过初源星海的光带时,线脉树的影子正顺着河水流向迷雾星域。阿木仿佛看见,那里的小织者们正踩着他当年留下的线痕,手里的线团上,缠着新的忆纹结——结里有他的疤,有小禾的泪,还有无数个尚未被书写的明天。
而树顶的“未来结”还在转,金线织就的星轨里,新的线痕正在生长,像在说:别怕,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