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抉择时刻：深渊的回响（1/2）

联合会那份精心措辞的声明，如同预期般在第二天清晨，准时发布在了各大电竞媒体和官方平台的首页。标题冠冕堂皇：“关于极限大师杯决赛数据异常事件的联合声明与处理决定”。

声明用大量晦涩的技术术语和模糊的时间描述，将决赛最后阶段的“数据波动”定性为“由复杂外部网络攻击与服务器集群间歇性底层协议冲突共同导致的、不可复现的技术异常”。声明强调，经过“缜密调查”，未发现任何一方俱乐部或选手存在“主观恶意违规行为”，并“强烈谴责针对顶级电竞赛事的无端网络攻击”。

对于“泰坦”战队及其背后的技术支持，“声明”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相关技术提供方已主动配合透明度审查，并将进一步优化系统稳定性”。对于网络上甚嚣尘上的“创世科技”、“生物实验”等传闻，则一概以“未经证实”、“不予置评”、“呼吁广大爱好者理性看待技术发展，勿信谣传谣”带过。

最后，“声明”肯定了涅盘战队的冠军荣誉“不容置疑”，并“赞赏双方在异常情况下展现出的卓越竞技精神”，同时宣布成立一个由多方参与的“电竞技术安全与伦理发展常设委员会”，以示对未来的“负责态度”。

一纸声明，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它将滔天的巨浪，强行抚平成一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所有的尖锐矛盾、未解谜团、核心指控，都被“技术故障”、“网络攻击”、“发展中的问题”这些温和而空洞的词汇包裹、稀释，然后沉入水底。

舆论的风向开始微妙转变。大量通稿开始解读这份声明，将重点放在“官方辟谣”、“冠军有效”、“技术探索中的阵痛”上。支持“泰坦”和“普罗米修斯”的声音重新抬头，指责之前的爆料是“别有用心者利用技术故障进行的污蔑”。而支持涅盘的声音，虽然依旧强烈，却失去了最锐利的矛头——毕竟，连“官方”都说这只是“故障”和“攻击”。

涅盘基地内，林渊关掉了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声明解读和争论。窗外阳光正好，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雷理事的通讯紧随而至，语气复杂：“看到了？这就是结果。联合会赢了面子（平息了风波），‘龙渊’和‘创世科技’赢了里子（保住了核心秘密和商业前景）。你们涅盘……算是保住了冠军的‘名分’，但输掉了‘掀桌子’的机会。”

“我知道。”林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雷理事问，“接受这个结果，见好就收？以你们现在世界冠军的身份，低调一段时间，消化荣誉，积累资源，未来未必没有机会。”

“然后呢？”林渊反问，“等待‘创世科技’用更完善、更隐蔽的‘镜界协议’和‘泰坦’系统，一步步蚕食整个行业？等待叶凯永远躺在那里，成为他们‘技术探索’中一个被遗忘的注脚？”

雷理事沉默了片刻：“林渊，我欣赏你的血性。但现实是，他们这次展现出的能量和手腕，远超我们之前的估计。他们能瞬间让‘龙渊’这样的资本巨鳄改变策略，能让联合会这样的官方机构乖乖配合，甚至能操纵大半个舆论场。跟他们硬碰硬，尤其是在对方已经警觉、且我们缺乏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胜算渺茫。”

“硬碰硬？”林渊摇了摇头，“不，雷理事。不是硬碰硬。是找到那根能撬动一切的‘杠杆’。”

“杠杆？你指的是？”

“叶凯意识里残留的‘协议印记’，‘北极星’数据中心地下可能存在的‘未完成备份’，还有……那个神秘的‘抹除之眼’。”林渊的目光锐利起来，“联合会声明把一切都归咎于‘故障’和‘攻击’，恰恰暴露了他们的恐惧——他们害怕我们找到的，不是‘故障’，而是‘设计’；不是‘攻击’，而是‘真相’。他们想用‘冷处理’让我们放弃追查。”

“可那些线索都太模糊，太危险了！”雷理事提醒，“数据中心是陷阱，叶凯的状况是未知数，‘抹除之眼’是敌是友都不清楚！”

“所以，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情报，更安全的切入点。”林渊道，“雷理事，我需要你帮我留意联合会‘技术安全与伦理委员会’的筹备细节，尤其是‘创世科技’和‘普罗米修斯’会派什么级别、什么样的人参与。还有，‘龙渊资本’近期在电竞以外的科技、生物医药、甚至军工领域的投资动向。”

“你想从侧面找破绽？”雷理事明白了林渊的意图。

“正面强攻不行，就迂回包围。”林渊点头，“另外，关于‘北极星’数据中心的历史产权、废弃原因、近期的异常能源消耗记录……这些公开或半公开的信息，也麻烦您动用关系帮忙查一查。”

“……我会尽力。”雷理事叹了口气，“林渊，这条路很难走。你可能会发现，你要面对的，不止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体系。”

“我明白。”林渊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挂断通讯，林渊独自走到医疗隔离区的观察窗前。叶凯依旧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但监测屏幕上，那些代表高阶神经活动的曲线，在近乎平直的基线之上，偶尔会极其微弱地、短暂地跳动一下，勾勒出一个不规则的、难以解读的微小脉冲。这些脉冲的出现毫无规律，强度也远不足以支撑任何意识活动，却像一颗微弱的心脏，还在极其缓慢地搏动。

老陈走过来，低声道：“老板，这些微弱的脉冲……我们尝试分析过，不像是随机的神经噪声。它们的间隔和波形特征，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统计规律，但以我们现有的模型，完全无法理解其含义。就好像……是某种我们无法破译的‘莫尔斯电码’，或者更深层的生物信息编码。”

无法破译的信息……来自深渊的回响。

林渊凝视着那些微弱的脉冲，心中那个危险的念头越来越清晰。叶凯的意识没有完全消散，它被困在某个地方，正在以人类科技尚无法理解的方式，尝试“诉说”。而“诉说”的内容，很可能就与“泰坦”系统的核心秘密、与“创世科技”的终极目的、甚至与如何打破这个困局有关。

他们不能放弃他。更不能放弃他可能携带的、唯一的“钥匙”。

“继续监测，记录所有脉冲数据。”林渊对老陈说，“尝试用我们现有的、所有关于‘泰坦’系统协议碎片的数据，去进行匹配和交叉分析，哪怕概率只有亿万分之一。”

“是。”

离开医疗区，林渊来到了训练室。夏宇、赵海、秦风、周明、王昊都在。他们没有训练，只是沉默地坐着。冠军的头衔没有带来轻松，反而让他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了横亘在前方的迷雾和深渊。叶凯的倒下，外界的纷扰，未来的不确定性，都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