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铁证到手(1/2)
厉晚率走在前面,褚阿大忍着脚踝钻心的疼痛,连滚带爬地跟上,动作甚至比来时多了几分慌乱的急切。两人借着岩壁和杂物的阴影,快速向着与赵猛约定的汇合点移动。厉晚的右手始终按在胸前,那里贴身藏着的册子和纸张,如同两块灼热的炭,烫着她的皮肤,也点燃了她冰冷眼眸深处压抑的火焰。
几乎就在小六子身影没入阴影的同时,厉晚和拖着伤腿、气喘吁吁的褚阿大,也回到了赵猛警戒的那片巨大落石堆后面。
赵猛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那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丝丝缕缕地渗入皮肉,却丝毫无法缓解他左脚踝处那一浪高过一浪、灼热尖锐的剧痛。
他的左脚被厉晚用刀鞘和布带紧紧固定着,像一段失去知觉又时刻被烈火炙烤的木头。肿胀并没有因为固定而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将粗糙的布带撑得紧绷绷的,每一根纤维都仿佛要嵌进发亮肿胀的皮肉里。皮肤表面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透亮的颜色,血管在皮下虬结凸起,怦怦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从脚踝骨缝深处一直钻到小腿肚,再蛮横地冲上脑门。
这剧痛如同附骨之疽,疯狂地啃噬着他的意志。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不断沁出,汇聚成溪流,顺着他棱角分明、此刻却因强忍痛苦而线条僵硬的脸颊滑落。汗珠混着矿洞里的泥灰,在他鼻翼两侧和下巴处冲出几道泥泞的沟壑,最后滴答落下,砸在胸前冰冷的皮甲上,或是直接落进脚下粘湿的泥土里,无声无息。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惨白而刚硬的直线,嘴角因极力压抑呻吟而微微向下撇着,腮帮子上的咬肌绷得死紧,如同两块坚硬的石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嘶声。
然而,与这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真正属于老兵的眼睛。尽管疼痛让他的视线偶尔会因为生理性的泪水而有些模糊,但那双眸子深处的光芒,却如同在寒夜里淬炼过的两点炭火,锐利、沉静,又带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警惕。它们死死盯着的,是巷道深处那片被昏暗和飘散粉尘笼罩的未知区域,仿佛能穿透那层层叠叠的黑暗,捕捉到任何一丝最细微的异动。
他的头颅几乎纹丝不动,只有眼珠在有限的范围内,以最小的幅度、极其缓慢地移动着,扫描着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每一块可能发生松动的岩石轮廓,每一处光线无法照亮的死角。他的耳朵高高竖起,屏蔽了身后同伴压抑的喘息和远处矿洞固有的沉闷回响,全力捕捉着巷道深处任何一丝不和谐的声响——或许是碎石被靴底踩动的细微摩擦,或许是金属刮擦岩壁的轻响,又或许是那最要命的、几乎低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状态,因剧痛和疲惫而渴望松弛,却又被强大的意志力和常年征战的本能强行锁死在高度戒备的张力之中。宽阔的后背死死抵着岩石,仿佛要将自己焊进这冰冷的屏障里。按在腰间刀柄上的那只大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青筋虬结,如同盘踞的老树根,微微颤抖着,那不是恐惧,而是力量与疼痛激烈对抗的显症。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反复地捏紧又松开,掌心全是湿冷的汗水。
他就这样站着,像一尊从这黑暗矿洞岩层里直接生长出来的、染血的守护神像。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脚踝处爆炸般的痛楚,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疲惫的肺叶,但他的意志却如同最坚韧的镔铁,将这具饱受折磨的躯体牢牢钉死在哨位上,将那铺天盖地的痛苦死死压住,全部转化为瞳孔深处那两点永不熄灭的、燃烧着的警惕火焰。他在用每一寸正在承受煎熬的血肉,为身后的同伴,争取着那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寂静中,他的沉默比任何呐喊都更加令人心悸。
看到厉晚和褚阿大安全返回,他紧绷的下颌线才微微松弛,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怎么样?”赵猛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厉晚按在胸前的手和褚阿大那副激动得快要晕过去的表情。
厉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迅速扫视周围,确认安全。然后,她侧过身,用身体挡住可能存在的视线,极其快速地从贴身暗袋里,将那份沾着污渍的厚册子和那叠纸张掏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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