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青焰噬仓(1/2)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三响,朔戟州粮仓的顶脊突然迸出数点青光。
青光初现时,像偷油老鼠的眼珠。
那光点从仓顶西北角的瓦缝里钻出来,只有针尖大,颤巍巍贴在苔藓斑驳的椽木上。不过三息,光点突然分裂,一化三,三化九,顺着虫蛀的木纹急速爬开。爬过的木料“滋滋”渗出油珠,油珠遇光便爆成青豆大的火苗。
火苗开始织网。
东侧火苗沿茅草垫窜向梁柱,西侧顺麻绳溜下粮垛。当两道火舌在仓房正中央勾连时,“轰”地腾起人高的青焰网!火焰交结点骤然发白,梁上悬的防雀铁网瞬间红热,网眼间黏着的雀尸羽毛“嗤”地卷曲碳化。
瓦片在此时呻吟。
青火舔过的陶瓦先是泛出釉光,接着龟裂成蛛网状。裂缝里钻出硫磺烟,烟柱触到瓦片背面凝结的霜层,“噼啪”炸开冰晶雨。冰粒坠入火网的刹那,整片屋顶轰然坍塌——
不是砸落,是熔坠。
瓦片在青焰中无声龟裂,悬在半空熔成赤红陶浆,露出底下烧红的椽子。硫磺烟如活蛇钻出裂缝,空气里顿时弥漫开硝石混着腐肉的怪味。裹着燃烧的椽子泼向粮垛。麻袋群如遇滚烫的雪堆,无声塌陷成冒着青烟的焦坑。一袋未开封的新粟被陶浆浇中,谷粒在囊中闷爆如炒豆,鼓胀的麻袋最终“噗”地裂开,喷出裹着金芒的硫磺烟柱。
衙役的水龙就在此刻射来。
水箭撞上烟柱的瞬间,整座粮仓发出巨兽垂死般的抽气声。青焰顺着水雾倒卷,将最前排的三人裹进火球,他们成了最后的人形火炬,在化为焦炭前还保持着泼水的姿势。
仓内最后一点青光湮灭时,东北角铁笼区的麻袋突然集体鼓胀。
“嘭!嘭!嘭!”
袋体如熟透的脓疮接连爆裂,黑浆喷上顶棚,遇冷凝固成沥青钟乳。唯剩半片袋角挂在铁刺尖上,边缘熔融的云母如垂死的泪,滴在焦土上凝成带金丝的琉璃珠。
典签沈明砚勒马时,马匹被热浪惊得人立而起。
“快压住火头!”他嘶喊着跳下马鞍,皂靴踏碎地面积冰。二十名衙役扛着牛皮水囊冲向火场,
水龙喷出的水柱本是透亮的白,撞上仓门青焰的刹那……
“嗤!!!”
青焰猛地蹿向夜空,窜高三丈焰尾由竹青转为惨碧,焰心却淬出匕首刃锋般的炽白。那白光如此刺目,竟将围观众人的须眉映成半透明,发梢在热浪中卷曲焦黄,如同遭了旱灾的麦穗。水火交击处腾起十丈高的气浪,最外层是裹着黑灰的浊黄,中层翻涌着青绿烟团,核心却滚动着熔金似的白炽火球。
衙役的绛红公服被光瀑浸透。
离得最近的二人,左脸映着青焰的幽绿,右颊却刷上白焰的炽金。汗珠从他们额角滚落,坠向青焰时竟在半空拉成金丝……是汗液里的盐分在高温下结晶反光。
水柱突然散射!
部分水流被蒸成白雾,雾里游动着七彩光晕;未及汽化的水珠穿透火墙,裹着青焰坠向人群。一滴落在典签随从的手背上,那青火竟不熄灭,在水珠里幽幽燃烧如封在琉璃中的鬼火。
“退!”沈明砚的嘶吼变了调。
他的乌纱帽翅被白焰燎去半截,焦黑的帽绸卷曲如毒蝎尾钩。抬袖遮挡时,官袍的绛红色在青白烈焰中褪成丧衣的惨紫,金线绣的螭纹转眼碳化成扭曲的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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