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段十七偷契(1/2)

子夜时分,丑初的更声刚过。

暗档室内弥漫着松明油的刺鼻气味,与旧纸页的霉味混合成一股酸涩的热气。屋顶两扇天窗漏下些许细雪,在室内飘散。火盆立在屋子中央,火焰熄灭后渐渐冷却。。

段十七垂手立在角落,瘦长的身形在火光中投下扭曲的影子。他左眼角的刀疤在明暗交错间显得格外深刻。

他低头看去,鞋面上沾着飘落的纸灰,仿佛踩着自己的影子。

暗室重归寂静,只余满屋焦糊。

他看了看自己的鞋底,它幸运地还踩着那半页能翻盘的纸。

雪花从天窗飘落,轻轻覆盖在灰烬上。

段十七最后一个离开暗室,轻轻合上木门。在门外驻足片刻,他抬头望向飘雪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回到住处,他小心地取出那半页契纸。

段十七闩好房门,又侧耳在门板上听了片刻,确认廊下无人,这才踱到屋角那张掉漆的木案前。

他没有立即点灯,而是就着窗纸透进的微弱雪光,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油纸包。

油纸包得严实,边缘已经磨损发毛。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小心。

粗糙的手指在解开系绳时显得异常灵活,绳结是特制的渔人扣,一拉就开。

揭开最后一层油纸时,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那半页契纸安然躺在其中,米黄色的纸身在昏暗中泛着幽微的光。

他用指腹轻轻抚过契纸边缘,那里被火烤得微卷,触感脆硬。

永徽二年的官印在暗处看不真切,但指端能感受到印文凹凸的纹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掌心发烫,仿佛握着的不是纸,而是一块刚从火中取出的炭。

段氏百年...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目光落在向阳坡三个字上。

就是这片地,让段家从佃户变成地主,如今又成了他们最后的保命符。

他想起昨夜段偃下令焚册时那张冷酷的脸,想起自己像条狗一样在火场里翻捡的狼狈。

但此刻,这半页纸让他第一次尝到了掌控命运的滋味。

他小心翼翼地将契纸翻面,借着窗外雪光审视纸背的帘纹。

这些细密的纹路在指腹下如同活物,提醒着他这是真迹无疑。

夜枭的啼叫从远处传来,他警觉地抬头,迅速将契纸重新包好。

这一次,他没有放回怀中,而是撬开床脚一块松动的木板,将油纸包塞进暗格。

做完这一切,他用衣袖抹去额角的细汗,在黑暗中静静坐下。

接下来该怎么做?

交给官府?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段偃在青燧根基太深,仅凭半页契纸未必能扳倒他。

留着?这纸就像怀里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反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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