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六曹分职(1/2)
午后未正,雪停了,云层稀薄,阳光像白浆泼在窗棂上。营田使司偏厅里没有生火,寒气从地砖缝里往上爬,众人呼出的热气凝成薄雾,在空气中交织缠绕。
这间偏厅原是将台的耳房改建而成,狭长而低矮,梁木漆黑,仍带着旧日烽烟的焦味。厅内正中只摆着一张榆木长案和六把无漆的桦木椅,椅面被坐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光泽。
霍煦庭站在长案前,青布长衫外披着一件鹿皮半臂,手中执着一卷空白的《六曹职司表》。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六位曹参军。
户籍曹杜怀瑾是个文吏,擅算口亩,指尖总带着墨渍;丈量曹田行简曾随军测图,举手投足间带着短尺般精准的气质;水利曹洛以澄原先是河工出身,双手布满老茧;工器曹石无咎木匠起家,善制犁耙,袖口还沾着木屑;粮税曹谷丰年算盘不离手,指节因常年拨算而显得粗大;监察曹冷铮是巡田御史兼任,面色如冷铁,目光锐利。
长案上摆放着六枚未上漆的木印,每枚印上都刻着曹名与一颗五角星,象征着“星井”。印首各拴着不同颜色的绳结:户籍曹是青色,丈量曹是赤色,水利曹是蓝色,工器曹是黄色,粮税曹是白色,监察曹是黑色。旁边还放着一个直径一尺的铁纹罗盘,刻着三百六十度刻度,用于分派垦区方位。
冷铮率先开口,声音冷硬:“监察曹需三十名识文算吏,否则田籍造假无法即时拆穿。”
谷丰年立即拨动手中的算盘珠,噼啪作响:“粮税核算才是尾闸,少了人,账册堆到立夏也清不完。”
石无咎拍桌而起:“没有工器,算盘打得再响也耕不出一亩地!”
桌案被拍得嗡嗡作响,六枚系着彩绳的木印在震动中轻轻晃动,像六条争夺猎物的蟒蛇在空中摇摆。
霍煦庭没有呵斥,只是默默将六枚木印抓在手中,哗啦一声散在桌面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角形。
他抬眼扫视众人:“谁先抢到印,人便归谁?”
众人一怔,随即同时伸手去取印。指节相撞,木印在桌面上滑动,却无人能稳稳拿定。
霍煦庭取出铁纹罗盘,置于案心,拨动指针:“口说无凭,度量为证。”
他令每曹报出“必需人力”与“可出人力”,要求各曹详细列出名下现有的书吏、学徒、工匠数目,当场折算成“工每日”数值。指针将停在相应的刻度上——数值大者,先挑人;数值小者,后补人。
算盘珠与直尺交替起落,寒气里响起一片嗒嗒脆声,像急雨落在铁皮屋顶。杜怀瑾率先报出户籍曹需要核对的田亩数目,田行简紧接着陈述丈量曹待测的土地面积,洛以澄详细说明水利曹要开挖的沟渠长度,石无咎列出工器曹要打造的农具数量,谷丰年计算出粮税曹要处理的赋税总额,冷铮则提出监察曹需要巡查的屯田点数。
数值既定,霍煦庭将六枚木印沿着罗盘外缘重新摆成规整的六角形,指尖一旋。木印咔哒相撞,印首的彩绳交织在一起,停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他抬掌一拍,印圈同时落地,木声沉闷,却震得众人耳鼓一麻。
“自此以后,六曹如这印圈——缺一角,圈便散;次序可旋,度量不可失!”
霍煦庭取笔,在空白的职司表六栏内,依次写下各曹的数值与首官姓名:户籍曹杜怀瑾,丈量曹田行简,水利曹洛以澄,工器曹石无咎,粮税曹谷丰年,监察曹冷铮。
写罢,他将表轴卷起,塞进印有“火井”纹的铜套,铜套外再绕上一圈彩绳——正是方才交织在一起的六色印绳。
霍煦庭抬眼扫过众人:“今冬垦荒,先丈量,再水利,后工器;户籍并行,粮税收尾,监察贯穿。印圈每十日一旋,自检缺口;缺口大者,自交印于案,换能者居之。”
说罢,他把彩绳结成一个活扣,轻轻一拉——绳扣并非紧死,可旋可解,象征着“六曹联动,岁终可考,能者上,庸者下”。
杜怀瑾第一个上前,接过系着青绳的木印。他仔细端详着印上的星井纹样,手指轻轻摩挲着木质纹理。这位擅长计算田亩的文吏,此刻已经在心中开始盘算如何调配人手,才能最快完成户籍登记。
田行简接过赤绳木印时,下意识地用手比划了一个测量的动作。他带来的军中测绘之法,正好可以用于新垦区的土地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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