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战火尽处的均田书(1/2)

朔戟旧城的轮廓在天际线上渐渐清晰,像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厉晚勒住马缰,望着这座曾经屹立边关的雄城。去岁那场惨烈的守城战还历历在目,如今城墙处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垛口残缺不全。她披着暗红色斗篷,骑在战马上缓缓前行,霍煦庭默然跟在身侧。

越靠近,景象越发凄惨。

融雪后的土地裸露着深浅不一的伤痕,焦黑的断壁残垣间,隐约可见散落的白骨。有些骨头上还挂着残破的布片,在料峭春风中无力地摇曳。城墙脚下,一堆骸骨杂乱地堆积着,像是被人随意扫到一处。

厉晚翻身下马,脚步沉重地走向那堆白骨。她蹲下身,久久凝视着其中一具较小的骨架——那分明是个孩子的遗骸,头骨上还留着一道清晰的刀痕。

“我们在曾这里血战。”她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折了将士,才保住这座城。”

霍煦庭默默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过这片焦土:“城是保住了,可今年开春,幸存的百姓又饿死了三成。”

厉晚缓缓起身,拔出腰间佩剑。剑尖轻轻挑起一截焦黑的腿骨,那骨头在春日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这就是我们用性命换来的胜利?”她的声音微微发颤,“这就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田地?”

剑尖一抖,白骨落回原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转身面向霍煦庭,眼中燃烧着某种决绝的光:“我要在这里立下军令状。”

不等霍煦庭回应,她已经大步走向一旁焦黑的土地。长剑挥动,在焦土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三年之内,化战场为良田,边军自给,流民归籍!”

每一个字都深深烙进焦土,仿佛要用这土地本身的伤痛作为见证。

她收剑入鞘,从地上拾起一截白骨,郑重地放在那些字迹旁。

“以焦土为印,以白骨为押。”厉晚抬头,目光灼灼,“这是我,镇西大将军厉晚,此生最重要的军令状。”

霍煦庭凝视着地上那行字,许久才开口:“将军可知,这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艰难。”

“我知道。”厉晚的声音坚定,“但我们必须做到。”

她望向远方,那里依稀可见几个瘦弱的身影在废墟间翻找着什么——那是幸存下来的百姓,正在挖掘草根。

“在招远时候,我们还在争论火垦与井沟的优劣。”厉晚缓缓道,“如今看来,那些争论何其奢侈。这里连争论的余地都没有,只有生死。”

霍煦庭轻轻点头:“招远城荒地的成功,给了我们信心,也给了我们方法。”

“方法要有,决心更要有。”厉晚翻身上马,“即刻开始筹划。”

回到大营,厉晚立即召集了所有将领和幕僚。

她站在沙盘前,手指重重落在朔戟城的位置:“从今日起,这里将不再是单纯的军事要塞,而是我们新的家园。”

帐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震惊了。

“将军三思!”一位老将站出来,“朔戟城乃是军事要冲,岂能轻易改为民田?万一北狄再来犯……”

厉晚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可知道,去年我们战死在这里的将士,他们的家人如今何在?”

她走到帐门边,掀开帘子,指着外面隐约可见的流民队伍:“那些就是阵亡将士的遗孀、遗孤。他们失去了亲人,如今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

帐中无人应答。

“我们用性命守护的土地,却养不活守护它的人。”厉晚放下帘子,声音沉重,“这样的守护,有何意义?”

她回到沙盘前,拿起代表屯田的绿色小旗:“我要在这里实行均田制。阵亡将士家属优先分田,流民次之,边军闲时屯垦。”

霍煦庭适时上前,展开早已准备好的舆图:“初步勘察,朔戟城外可垦荒地约五万亩。依地势高低、水源远近,可参照招远地的经验,分区域规划。”

他详细解释着初步构想:高坡地适宜军屯,低洼处可安置流民,临近水源的肥沃土地优先分给阵亡将士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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