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找到铁证(2/2)
管事捂着烫伤的手,又急又气,低声骂了几句,也顾不上检查烟道,慌忙收拾残局,用脚胡乱踢了些地上的废料盖住洒落的熔液,又赶紧将那个装着剩余甲叶的布袋扎紧塞进怀里,吹熄泥炉,匆匆离开了隔间。
小六子在烟道隙里又屏息等待了片刻,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动静,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隔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地上那摊被废料半掩的凝固物,还散发着微弱的余热和一丝红光。
他轻手轻脚地爬下来,落到地上。也顾不上满头满脸的烟灰,立刻蹲到那摊狼藉前,用手指快速而小心地拨开覆盖的废料。凝固的铁疙瘩形状不规则,边缘锋利,摸上去还烫手。
他的手指忽然触到一个硬物,似乎没有完全熔化。他心中一喜,仔细抠挖起来。那东西嵌在凝固的铁疙瘩里,费了他好大劲才抠出来。
那是一块半熔状态的金属牌,边缘已经熔化变形,但中间部分还算完整。就着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勉强能看到上面残留的阳文刻字——“天监四年”“将作监”!
小六子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将作监!这是朝廷中央制造衙门的标记!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杜衡心腹偷偷熔毁的甲叶上,其意味不言而喻!
这是铁证!
他立刻将这半块滚烫的腰牌紧紧攥在手心,那残留的余温几乎要烫伤他的皮肤,但他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必须立刻交给将军!
他不敢再多留一秒,将腰牌死死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隔间,穿过沉睡的匠作营,闪身融入外面的夜色。
刚一出来,豆大的雨点就夹着冰雹砸了下来,狂风卷着沙土,打得人睁不开眼。暴风雨来了。
小六子什么也顾不上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黑暗中朝着厉晚偏帐的方向狂奔。雨水瞬间将他浇透,冰冷刺骨。怀里的腰牌却像一块火炭,烫得他心口发疼。
他摔倒了无数次,满身泥浆,手和脸被枯枝划破,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终于,厉晚那顶偏僻的小帐出现在视野里,里面还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帐前,却不敢走正门,而是绕到侧面,蜷缩在帐壁下,捏着鼻子,发出几声惟妙惟肖的、被风雨声掩盖了大半的鹧鸪叫声。
三长一短,重复两次。
帐内的灯光似乎晃动了一下。片刻,窗户被从里面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小六子挣扎着站起来,将冻得僵硬发抖的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块依旧带着他体温的腰牌,颤巍巍地从窗缝塞了进去。
“将……将军……证……证据……”他的牙齿疯狂地打着架,声音嘶哑微弱,几乎不成调,“匠作营……杜……杜衡的人……熔……熔带字的甲……腰……腰牌……”
话未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沿着帐壁滑倒在冰冷的泥水之中,嘴唇冻得乌紫,意识开始模糊。
窗缝里,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迅速接住了那半块沉甸甸、沾着泥水和少年体温的腰牌,指尖在那清晰的“将作监”铭文上猛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