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再去常德市(1/2)

洞庭湖边的秋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二天清晨,雨雾散尽,朝阳穿透云层,将整座岛屿染得暖意融融。

沈知言站在门廊下,望着青瓦黛墙的新房,墙体坚实地立在岩壁前,门廊延伸出一片干燥的阴影,可屋内还是粗糙的土坯与砖缝,想要住舒适,还得装修才能真正称得上“家”。

“春桃,夏荷,秋菊。”他转身唤来三个女孩,她们正围着廊柱打量,眼里满是欢喜。“今天天晴,你们去湾澳东边的浅滩,捡些光滑的鹅卵石和粗沙回来。石头要大小均匀、没棱角的,沙子得干净无杂质,咱们用来铺前坪、抹室内地面,将来砌院墙基脚也用得上。”

春桃立刻点头,伸手拍了拍腰间的竹筐:“先生放心,我们捡最规整的回来,保证不掺泥块。”夏荷攥着麻袋绳,补充道:“我们三人轮流挑,绝不偷懒。”秋菊年纪最小,也仰头挺着胸脯:“我会帮姐姐们筛沙子!”

“我得去一趟常德市,你们注意安全,别往深水区去,始终在彼此视线里。”沈知言叮嘱着,看着三个女孩提着工具兴冲冲地奔向湖边,才转身解开乌篷船的缆绳。

船桨划开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他望着远处的常德城方向,心里早已盘算好采购清单——水泥是核心,玻璃是必需,还有那些能让荒岛生活更安稳的生活物资,一样都不能少。

乌篷船停靠在沅江下游的僻静小码头,沈知言付了两枚铜板的停船费,将船缆牢牢系在木桩上。

码头旁人声鼎沸,挑夫、摊贩、行商、青皮混混、乞丐往来不绝,空气中混杂着鱼腥、粮油和草木的气息。

他拢了拢身上半旧的粗布短褂,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混进人流里,脚步不急不缓,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遭的闲谈。

“你听说了吗?最近洋灰紧得很,永昌号那批货,刚到就被大户人家抢光了,价都翻了三倍!”

“何止洋灰,铁钉、纯碱都涨了,听说南边在修铁路,好多物资都被调走了。”

“玻璃更是金贵,福盛祥那铺子,上次我想买块巴掌大的镶镜子,掌柜的直接说‘非熟客不接’,傲气着呢!”

零碎的信息像拼图般凑在一起,沈知言心里愈发笃定:越是紧俏,越要低调,不能让人看出自己“非买不可”。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了以后,他拐进一条巷弄,找到那家门面不大、却堆得满满当当的“陈记杂货”,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掌柜的正低头算账,见有人进来,抬眼扫了下,眼神精明得像能看透人心。

“掌柜的,来点过日子的东西。”沈知言声音平淡,指着货架,“二十斤粗盐,要颗粒匀的;五斤红糖,别掺沙子;再打三斤细白石灰,盖房抹墙用。”

掌柜的麻利地应着,拿起木秤称盐,秤砣晃了晃,他抬手压了压:“老弟放心,我这盐不掺土,足斤足两。”一边打包,一边试探着问:“看你这身打扮,是城外新盖房的农户?”

“算是吧,在湖边弄了块薄地,搭两间房自住。”沈知言递过一块银元,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货架角落的石灰桶,“掌柜的,刚才在码头听人说,洋灰现在难买得很?

我这房地基想弄得结实点,要是能多弄点存着,将来修修补补也方便,省得再跑一趟。”

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放下手中的纸包,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弟算是问对人了!我小舅子在‘裕丰货栈’当管事,手里攥着些洋灰配额,就是这价钱……”他搓了搓手指,脸上露出“你懂的”神色,“现在这行情,少了不划算,多了又怕你拿不出钱。”

沈知言心里一动,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伸手挠了挠头:“唉,掌柜的,不瞒你说,我就这点积蓄,盖房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洋灰要是按零售价买,我实在扛不住;要是能按批发价,我想多弄点,五百斤以内还能承受,不然只能将就用石灰混沙子了。”他故意报出“五百斤”,既符合农户盖房的合理需求,又暗示自己有批量采购的实力,不让对方小觑。

掌柜的咂了咂嘴,沉吟片刻:“五百斤倒是能走批发价,比永昌号便宜两成,算你每斤七分二厘,一共三十六块大洋。但丑话说在前头,不包运,你得自己去货栈提货。”

“三十六块?”沈知言皱了皱眉,假装犹豫,“能不能再少点?我这还要买别的东西,手头实在紧。”

“老弟,这已是最低价了。”掌柜的摆手,“我小舅子那边还要打点,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真心要,我现在就给他捎信,晚了说不定就被别人订走了。”

沈知言见状,知道再讨价也难,当即点头:“行,成交!我先付十块大洋定金,提货时再付尾款。”他从怀里摸出沉甸甸的银元,放在柜台上,“另外,掌柜的,能不能再指点个门路?我想给窗户安几块玻璃,屋里太暗,可听说这东西不好买。”

掌柜的收了银元,脸上的笑意更浓,凑近沈知言,声音压得更低:“南门街福盛祥,全城就他家有正经玻璃。你去了找崔师傅,说是城西老陈介绍的,别提我小舅子的事。

他那人认熟不认生,你再带两个铜板的‘茶钱’,保管他给你办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玻璃价不低,你可别嫌贵。”

“多谢掌柜的指点。”沈知言递过几枚铜板,接过定金收据和盐糖石灰,扛在肩上,装作寻常农户的样子,慢慢走出了杂货铺。

他没有直奔货栈,而是先拐进了街角一家铁匠铺。铺子里炉火熊熊,铁匠挥着铁锤,“叮叮当当”的声响震耳欲聋。“师傅,打些铁钉、合页。”沈知言指着墙角的铁料,“铁钉要长短不一,短的钉木板,长的固定门框,各来五斤;合页要厚实点的,来十个;再要两个锤子、一把凿子。”

铁匠放下铁锤,抹了把汗:“铁钉最近涨价了,短的八分一斤,长的一角二,合页一个五分,你要的量,一共两块三角大洋。”

“师傅,便宜点呗。”沈知言笑着讨价,“我盖房要用不少东西,以后说不定还来照顾生意。”

铁匠咧嘴一笑:“行,给你抹个零,两块二,不能再少了。”

沈知言付了钱,看着铁匠把铁钉分门别类装进麻袋,又仔细检查了合页的厚度,才扛起麻袋离开。

接下来,他又去了一家粮油铺,买了五十斤大米、十斤面粉、五斤菜籽油,老板是个憨厚的老汉,见他买得多,额外送了一小袋红豆。“老弟盖房辛苦,煮点红豆粥补补。”老汉笑着说。

沈知言谢过老汉,又去了一家布庄,挑了三块粗棉布,两块藏青色、一块浅蓝色,用来做衣服和被褥。

布庄老板娘很热情,一边量布一边说:“这布结实耐穿,洗了不缩水,农户家盖房用正好。”沈知言付了三块大洋,将布卷好放进麻袋。

最后,他走进一家小小的药铺,买了些常用药——半斤甘草、半斤金银花、一小瓶碘伏、几包止血粉,还有两盒治疗风寒感冒的药丸。

药师是个白发老者,叮嘱道:“甘草和金银花煮水喝,能清热降火;碘伏擦伤口,止血粉直接撒,都好用。”沈知言点点头,付了一块五大洋,将药小心收好。

一路采购下来,麻袋渐渐装满,沈知言架着之前租来的马车,将物资都堆在马车上,装作是要运去城外的农户,实则每到一处僻静巷弄,就趁人不注意,将物资悄悄收进空间。马车只是个幌子,既能掩护他大量采购,又不会引人怀疑。

中午时分,沈知言在一家钵子菜馆坐下,点了一份腊肉钵子菜、一碗米饭,一边吃一边盘算。水泥还没提货,玻璃还没订,得赶紧办。饭后,他驾着马车直奔裕丰货栈。

货栈门口车水马龙,挑夫们忙着装卸货物,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和麻袋的味道。

沈知言报了陈记杂货老陈的名字,又拿出定金收据,货栈老板立刻让伙计领着他去库房。库房里堆满了各类物资,十几袋水泥堆在角落,每袋五十斤,整整十袋,正好五百斤。

“老弟,你找人来搬吧。”伙计指着水泥说。

“麻烦你稍等,我自己搬就行了。”沈知言笑着说,走进库房,一袋袋往马车里搬,实际上水泥送上马车,就被收进沈知言的空间里了,十袋水泥搬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伙计说:“货已经搬完了,我付尾款。”

沈知言付了二十六块大洋的尾款,拿着收据,驾着空马车离开了货栈。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站——福盛祥玻璃店。店面不大,朱红色的木门,橱窗里摆着几面黄铜边框的镜子,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玻璃样品,在阳光下透着透亮的光。

沈知言推门进去,伙计立刻迎上来:“客官,要点什么?”

“找崔师傅,城西老陈介绍的。”沈知言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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