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霓虹怨影23(1/2)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沉默。担架上的两名勘探队员昏迷不醒,面色青灰,随队医生每隔一会儿就要检查他们的生命体征。阿普走在队伍最前面,脚步很快,几乎不回头。高工和李工脸色苍白,紧抿着嘴唇,眼神里残留着未散尽的恐惧和困惑。武警战士保持着警戒,但枪口不再紧绷地指向前方。
易安和余娉走在队伍中间。背包里,那根滚烫后冷却的金属短棒和出现裂纹的“源晶”,像两块沉甸甸的冰,贴着脊背。无人提及刚才那短暂却颠覆认知的一幕——白光、灰飞烟灭的石质人影、瞬间消散的浓雾和压迫感。不是不想问,是不敢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山路湿滑,来时留下的足迹早已被落叶和新的雾气掩盖。天空一直阴着,却始终没有下雨,只有无边无际的、压抑的灰白。寂静重新笼罩了山林,但不再是之前那种诡异的、被“注视”的死寂,而是大战过后的、精疲力尽的安静,偶尔有零落的鸟鸣从极远处传来,反而显得更不真实。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县城临时指挥部。担架被迅速抬往医院。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而忙碌。处长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她们进来,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疲惫但尚算完好的脸,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
“汇报情况。”处长言简意赅,将她们带到一间临时隔出的小会议室。
易安将预先准备好的说辞复述了一遍:循迹找到营地,遭遇复杂磁场和异常辐射,可能引发集体幻觉和定向感丧失,两名失踪队员被发现时已陷入严重谵妄和虚脱状态,现场有不明原因的生物组织残留(指那些鳞片和石质人灰烬),已取样。关于刻痕、精神冲击、石质人影、以及“源晶”和短棒的作用,一概隐去,只说在混乱中使用了强光信号弹和声波干扰器试图驱散“幻觉”,随后异常现象减退。
处长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等易安说完,他沉默了片刻。
“强光信号弹和声波干扰器,能让几个大活人……变成灰?”他问,语气平淡,却像一把薄刃。
余娉接口,声音稳定:“现场环境异常,可能存在未知的易燃易爆气体或粉尘,强光和声波可能意外引发了小范围爆燃。这只是推测,需要等样本分析结果。”
处长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转而问:“你们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尤其是……精神方面?”
“有点累,其他还好。”易安回答。
“医院对幸存者的初步诊断出来了,”处长换了个话题,“严重的应激障碍、定向力障碍、伴有被害妄想和幻听。精神科专家认为,除了心理冲击,很可能还存在未知的、影响神经系统的环境因素。地质局那边,高工和李工也报告了类似的、短暂的眩晕和感知异常。”他顿了顿,“这次的事情,影响很坏。四名勘探队员,两个精神崩溃,两个还在抢救。消息已经严格封锁,但纸包不住火。上面要求彻查原因,给出科学解释,杜绝类似事件。”
“明白。”易安应道。
“样本尽快送检,报告……”处长沉吟了一下,“按照你们刚才说的方向写,但细节要经得起推敲。我会让技术科的人配合。另外,”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你们在下面……有没有看到,或者感觉到,什么特别‘人工’的东西?比如……设备残骸?非自然的构造?”
这个问题很微妙。易安和余娉心头同时一紧。处长在怀疑什么?怀疑她们隐瞒,还是怀疑……“织网人”?
易安摇了摇头:“没有发现明显的人工设备。那些刻痕……看起来很古老,不像现代工具留下的。”
处长盯着她们看了几秒,终于靠回椅背,挥了挥手:“行了,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样本随专机送回省里。你们也一起回去,接受全面的身体和心理评估。这里的事,交给后续处理小组。”
离开指挥部,回到临时安排的招待所房间。关上门,两人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简单的木板床,泛黄的墙壁,空气里有霉味。但比起山林里的诡异和指挥部的紧绷,这里竟显得有几分安全。
余娉将背包小心地放在桌上,取出用隔热布包裹的短棒和“源晶”。短棒已经彻底冷却,表面有细微的灼烧痕迹,但结构完整,那些精密的接口和纹路依然清晰。“源晶”黯淡无光,裂纹像蛛网般蔓延,触手冰凉,再也感觉不到丝毫脉动。
“能量耗尽了。”余娉轻声说,带着惋惜,“裂纹可能无法修复。林静留下的唯一一块……”
“但它起作用了。”易安坐在床边,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反向场……不只是干扰,更像是‘重置’或‘净化’。那些石质化的人……是什么?被同化的勘探队员?还是别的?”
“不知道。”余娉将东西重新包好,“但‘织网人’肯定在关注这里。刻痕、节点、试图控制或连接‘地脉’……他们在这里的活动痕迹,比北海和云州更明显,也更……深入。”
“处长刚才的问题……”易安思索着,“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得到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指示。他在试探。”
“我们要把‘源晶’和短棒的事告诉他吗?”余娉问。
易安沉默良久,摇了摇头:“再等等。‘源晶’已毁,短棒作用不明,现在说出来,除了增加不确定性和风险,没有实际帮助。而且……”她看向余娉,“处长值得信任,但他上面呢?‘织网人’如果真如林静所说‘隐藏在光里’,我们无法判断渗透到了哪一层。”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孤立感。手握关键的碎片,却不敢轻易示人,因为无法分辨谁是友,谁是潜伏的敌。
“先休息吧。”余娉叹了口气,“明天回省城再说。”
两人简单洗漱,和衣躺下。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她们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大脑却异常清醒。山林里的一幕幕,指挥部的对话,未来的不确定性,在黑暗里反复盘旋。
不知过了多久,余娉轻声说:“易安,你说……林静当年,是不是也像我们现在这样?独自面对无法理解的东西,无人可信,无人可诉?”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