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霓虹怨影3(1/2)

雨停后的第三天,渡川中学的空气里仍浮着土腥味,像一坛刚开封就摔碎的腌菜,酸败里带着辛辣。易安把黑色风衣裹紧,低头穿过操场,余娉小跑跟上,卫衣帽子被风吹得鼓起,像只笨拙的鸽子。她们要去高三一班的最后一节晚自习,林淼和曲烨同时报名了物理竞赛冲刺班,镇异司收到线报,说有人会在教室放“第二轮饵”,目标不再是曲烨,而是“多管闲事”的林淼。

音乐教室的灯光比上次暗了一度,门楣上贴着新的封条,被撕掉一半,在风里飘。易安指尖一弹,封条碎成细屑,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黑暗里飘出淡淡的香灰味。余娉皱眉,那是引魂香,凡人闻了只会打瞌睡,可若体内残过魑气,就会像被针扎耳膜,产生高频尖笑。曲烨和林淼都在黑暗里坐着,两人中间摆着一台老式转盘放映机,胶片缓缓转动,墙上闪出黑白画面,像素粗粞,却一眼能认出是那天林淼在蓝鲸网咖的自拍照,只是镜头拉远,她背后多了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搭在她椅背,指尖悬着一根极细的红线,红线的另一端没进屏幕,像伸进现实,正系在林淼的左手腕。

林淼瞳孔猛缩,下意识去扯,红线却勒进皮肉,血珠滴在地板上,变成黑色小虫,向四周爬。曲烨尖叫一声抱住头,那些虫子爬过的地方,地板显出密密麻麻的字,全是她曾在评论区看过的最恶毒的咒骂,像无数只蚂蚁钻回她耳腔。余娉立刻并指,清心诀的光刚亮起,放映机啪一声炸出火花,胶片燃烧,火舌里飘出铜铃声,易安听出那是“魍先生”的摄魂铃,铃声三短一长,意思是“收网”。

她拔刀,残雪出鞘,银光劈向放映机,火被切成碎片,可铃声没停,反而从四面八方涌来。黑暗里走出十几个穿校服的学生,脸色惨白,嘴角裂到耳根,手里举着手机,屏幕闪着同样的直播界面,弹幕疯狂上滚:小偷去死、绿茶该烧、竞赛婊配冥婚。每滚一次,林淼腕上的红线就收紧一圈,血线沿手臂爬向心脏。易安知道这是“伥鬼群”,幕后的人把校园论坛的id炼成傀儡,用弹幕当咒诀,只要弹幕不停,血线就会一直勒到心室爆开。

“护住她心脉!”易安喊。余娉双掌合十,金光化作一枚小盾覆在林淼胸口,可弹幕数量陡增,光盾被压得咯吱作响。易安左手掐诀,右手刀尖在地板划出一道“断网符”,符纹亮起幽蓝电光,沿着墙根窜向那些傀儡,手机屏噼里啪啦碎裂,弹幕出现一瞬卡顿,红线松了半分。然而火光里,鸭舌帽男人的影像从放映机残片里站起来,像被剪开又拼好的纸人,手里握着一枚黑色u盘,对易安歪头一笑,声音经过电子处理,平直冷漠:“镇异司的上将军,又想用一把断刀斩数据?凡人的恶意,你斩得完吗?”

纸人抬手,u盘插入空气,教室四面墙瞬间变成透明玻璃,外面是整座城市的夜景,每栋写字楼窗户都化成一块直播屏,数不清的弹幕像暴雨倒灌:烧死她、卖身钱、去跳楼、跳下去。玻璃开始内凹,要挤碎这间教室,把里面的人压成二维标本。易安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残雪,刀身缺口立刻长出银白冰晶,寒气顺着地面蔓延,把火舌、铜铃、弹幕统统冻成冰雕。她一步冲到纸人面前,刀尖挑向u盘,纸人却先松手,u盘下落,在半空碎成黑沙,沙里爬出一只魑婴,巴掌大,五官是缩小版的赵寅,咯咯笑着扑向易安眉心。

余娉惊呼,甩出琉璃珠,珠子击中魑婴,却被婴孩一口吞下,肚子鼓成透明球,球里闪现赵寅在审讯室的画面,他正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喃喃:“我只是代理,魍先生才是root……”画面一闪即灭,魑婴膨胀到成人高,向余娉反扑。易安反手一刀,将魑婴拦腰斩断,可断口喷出的不是血,是无数行代码,像黑色蚯蚓钻进地板缝隙,顺着网线逃向校园总交换机。易安知道,只要有一行代码跑掉,魍先生就能在另一个节点重生。

“追!”她拽起余娉,两人撞碎玻璃,跃出音乐教室,外面却不是走廊,而是一条由光纤编织的隧道,四壁闪着幽绿光点,像置身巨型血管。隧道尽头,一台老式电话亭突兀立着,听筒吊在空中,发出嘟嘟忙音。易安伸手,听筒里传来魍先生的轻笑:“想救学生,来临江一中,我给你们留了更大的舞台。”话音落下,光纤隧道开始坍缩,绿光点逐一熄灭,像被拔掉电源的霓虹。

回到现实,教室墙皮焦黑,地板上只剩那截被烧得扭曲的红线,林淼昏倒在曲烨怀里,手腕一道深紫勒痕。余娉脸色发白,琉璃珠被吞,她失去返回仙界的钥匙,却咧嘴笑:“看来只能跟你混了。”易安没笑,她盯着窗外,夜空边缘,云层背后透出一线暗红,像有人把城市的霓虹拧成一股绳,套住她的脖子。她想起魍先生最后那句“更大的舞台”,胸腔里涌起久违的战意,也涌起久违的恐惧——不是为自己,是为身边这个刚把凡间当家的姑娘。

第二天清晨,镇医司的车把林淼和曲烨接走,送往省立医院精神科做深度干预。校门口,易安靠着车门,看学生三三两两进校,他们脸上带着熬夜后的浮肿,却没人再偷偷举起手机拍她,也没人交头接耳说“看,那个镇异司的怪女人”。一夜之间,风向变了,可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正在临江酝酿。余娉捧着两杯豆浆跑来,把其中一杯递给她,杯壁贴着一张便签:今天也要加油。易安接过,指腹摩挲纸面,忽然低头,在余娉耳边说:“到了临江,别离开我一米之外。”余娉愣住,耳尖瞬间通红,却用力点头。

车子启动,导航女声温柔提示:距离临江一中,八十三公里。易安摇下车窗,把喝空的豆浆杯捏扁,随手抛进路边的可回收桶,像把多余的犹豫也一并扔掉。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她黑色风衣的肩头,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刀,寒光闪了一下,又被布料的褶皱藏起。她踩下油门,引擎声低沉,像对看不见的对手说:我来赴约,你最好别失陪。

导航显示剩余八十三公里,可开出渡川不到十分钟,天空像被谁拧开了旧水龙头,乌云缝隙里漏下的不是雨,是铁锈色的尘。尘粒打在挡风玻璃,发出细碎的噼啪,余娉伸手抹了一把,指尖立刻染成暗红,像干涸的血渣。“凡间也有沙尘暴?”她小声问。易安没回答,只把空调切成内循环,目光落在后视镜——一辆冷链货车贴着车尾,车厢外壁涂着巨大二维码,下面一行荧光字:扫码看临江一中直播首秀。货车喇叭突然鸣了两声,短促,像暗号,随即加速超车,车尾门“哐”一声自动掀开,冷气裹着白色雾浪涌出,雾里有影子蠕动。易安瞳孔骤缩,猛打方向盘,冷链车却先她一步别过来,后挡板彻底敞开,露出里面堆叠的冰棺,每具冰棺盖板内侧都嵌着手机屏幕,亮着同一间教室的监控画面:讲台、课桌、三十七颗低垂的脑袋,唯独靠窗最后一张空着,椅背上贴着纸条——“易安&余娉专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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