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竹制教鞭(1/2)
村东头的旧祠堂里,苏明远站在案前,手里的竹制教鞭在粗糙的泥地上敲出“笃笃”声,案上摆着的《论语》竹简被晨风吹得微微晃动。
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喉间却传来一阵干涩的痒意——这已是连续第五天,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底下坐着的十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刚够到案边,却个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像揣了满肚子话的小麻雀,只等他开腔就扑棱棱飞出来。
“今日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苏明远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指尖在泥地上写着“朋”字,“此‘朋’者,非泛泛之交,乃志同道合之人。远方有知己来,当以乐相待,这是君子之礼。”
“先生!”李狗剩立刻举起手,袖口沾着的泥点蹭到脸上,倒像只花脸猫,“元姐姐说,有个远房亲戚来投奔,带着一家子七口,吃了三个月还不走,主人家偷偷把粮缸藏起来了。这也算‘不亦乐乎’吗?”
苏明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几日,“元姐姐”三个字像根细刺,总在孩子们的话里冒出来。他刚要解释“亲疏有别,礼尚往来”,丫蛋儿又脆生生地接话:“元姐姐还说,有人请朋友喝酒,自己却偷偷藏了块肉,那朋友知道了,再也不跟他来往了。这是不是说,心里不乐,光嘴上说乐,不算数?”
孩子们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祠堂里顿时像炸开了锅。
苏明远深吸一口气,正要扬声维持秩序,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的王柱子——那孩子平时最是活跃,昨日还为“义”字跟他争得面红耳赤,此刻却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案角的裂缝,连头都没抬。
“柱子,你来说说。”苏明远忽然开口,教鞭指向他,“你觉得,‘不亦乐乎’,当如何做?”
王柱子猛地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慢慢抬起头,小脸白扑扑的,眼圈却有点红。“我……我不知道。”他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指抠得更紧了。
李狗剩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昨天不是说,元姐姐讲的‘分鱼’的故事,就像这个道理吗?”
王柱子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
苏明远看在眼里,心里大致有了数。
昨日放学时,他撞见王柱子被他爹拧着耳朵往家走,嘴里还骂着“跟个娘们学歪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罢了。”苏明远放下教鞭,声音缓和了些,“君子之乐,不在虚礼,在心之诚。若心里不乐,强装笑颜,反倒失了真诚。就像你们有了糖,分给朋友时是真心想给,才会乐;若是不情愿,倒不如不分。”
孩子们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先生是说,元姐姐讲的‘曾子杀猪’,就是心里真觉得该杀猪,才杀的?”有孩子问道。
苏明远没直接回答,只是拿起案上的竹简,轻轻卷起来:“圣人之言,是给成年人立的规矩。你们年纪小,先懂‘真心’二字,再学‘规矩’,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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