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游龙戏凤惑敌目 仁德广布收民心(2/2)

**同日,卞祥、乔道清率领第二队**,则出现在舞阳附近。他们目标明确,专找王庆军的后勤线下手。在一条山道旁,他们成功伏击了一支运输辎重的车队。卞祥身先士卒,挥舞长柄开山斧,如劈柴般将试图抵抗的敌兵连人带甲砍翻,勇不可当,其悍勇让新附的降卒看得心驰神往。乔道清则在后方施展手段,念动咒语,挥洒符水,只见道道青烟诡异升起,虽无实质杀伤,却让押运的敌军心胆俱裂,以为遭遇妖法,抵抗意志瞬间崩溃。

缴获的粮草军械,卞祥依乔道清建议,大部分就地分给附近几个遭过兵灾的村落。村民们起初不敢接受,瑟缩在村口。直到看见义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甚至有个义军老兵,自己胳膊上还渗着血,却先把金疮药让给了村里一个被流矢擦伤的老汉包扎,村民们这才相信,千恩万谢地收下。几位熟悉山路的猎户主动找到卞祥,表示愿为向导,并带来了糜胜军主力的确切动向。戴宗的下属迅速将这些情报记录在案,开始构建这一带的情报网络。队伍返回时,不仅带回了必要的粮秣,还多了二十余名自愿投效的猎户和山民。一个老实巴交的猎户汉子憨厚地对卞祥说:“军爷,俺没啥大本事,就认得这山里的路,会射几箭。你们是好人,俺跟你们干!”

**而武松、许贯忠率领的第三队**,作为机动力量,行动更为大胆。他们绕过敌军注意,突袭了南丰城以北约四十里的一处王庆军小型营寨。武松徒步突进,双刀如风,率先冲破寨门,守军猝不及防,被杀得四散奔逃。

在清点俘虏时,发现其中一名叫钱贵的队将,原是淮西旧军,因不满方翰等人克扣军饷、欺压同僚而早有怨气。许贯忠亲自与其谈话,晓以大义,剖析王庆政权之腐朽,畅谈义王抗虏安民之志。钱贵感念义王仁德,又见武松如此骁勇,义军气象一新,遂带领十余名心腹弟兄归降,并提供了南丰周边一些守备虚实。**时迁**趁机在附近活动,凭借高超的轻功和潜行技巧,摸清了几个暗哨的位置和换防规律,为日后行动做准备。

在回师途中,他们又解救了一个正被百余名溃兵骚扰的村庄。武松率数十精锐下马步战,双刀舞动如同雪浪翻飞,所向披靡,将那些只想抢掠的溃兵杀散,缴获些许兵器。村中青壮见义军如此悍勇且仁义,当下便有十余人围拢过来,为首的族老拉着许贯忠的手,激动道:“先生,这些后生交给你们,老汉放心!只盼义王早日扫清寰宇,让咱们过安生日子!”许贯忠见其中几人目光沉稳,体格健壮,便允其随军,嘱咐老兵好生带领。

如此这般,三队人马轮番出击,今日你佯攻城池,明日我伏击粮队,后日他散粮济贫。王伦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要诀,被将领们灵活运用。每一次出击,不仅打击了敌人,扰乱了其部署,更像播种机一样,将“义王”的仁德之名广泛传播。

**戴宗**和**时迁**则利用游击间隙,在各地秘密建立情报点,发展线人。有些是受过义军恩惠的百姓,有些是对王庆统治不满的底层官吏。时迁更是发挥其特长,一夜,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一个备受王庆心腹欺压的里正家中,未动任何财物,只将一枚刻有特殊暗记的铜钱和一封短信留在其枕边。信中只写:“若有不平事,可将此物置于村口土地庙香炉下。”次日,那里正发现后,又惊又疑,几番挣扎,想起王庆心腹的种种恶行,终于咬牙一试。数日后,那欺压乡里的王庆心腹便因“贪墨军粮”之嫌被查办,虽未致死,却也失了权势。此事虽小,却在暗中传递开来,“天罗”之名开始在一些受压迫的底层官吏和乡绅心中留下神秘而强大的印象。

队伍在战斗中不断吸纳着淮西的穷苦百姓、溃散的士卒,甚至少数不得志的低级军官。短短十余日,伊阙关的兵力结构已悄然发生变化。原有三千铁骑仍是核心骨干,而新附的步兵已超过两千人,虽装备训练尚需时日,但士气高昂,对王伦感恩戴德。骑兵也因补充了少量熟悉地形的本地子弟和缴获的马匹,维持着约三千的规模。关内守备,主要由这些新整训的步兵和花荣的弓弩手负责,孙安统筹调度,防守得滴水不漏。出击的任务,则主要由机动力强的骑兵执行。

这一日,**孙安**队满载缴获和数十新兵返回伊阙关,正遇上**武松**队准备出发。在关墙下,孙安拉住武松,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武松兄弟,西边三十里‘老鸹岭’下那条樵夫小径极好,林密路险,易守难攻,陈先生已重新标绘。糜胜那厮刚往南边扑空,正憋着火气往叶县去,你明日可往东边舞阳一带活动,抄他后路粮道,定有收获。”

武松抱拳,虎目生光:“多谢孙安哥哥指点!俺晓得了,???叫那糜胜好看!”

这番将领间的经验交流,自然流畅,既显战友之情,更体现了战术经验的传承与默契。

**南丰楚王宫内,此刻却是一片乌烟瘴气。**

“废物!一群废物!”王庆将又一份求援文书摔在地上,脸色铁青,“糜胜的三千铁骑是吃干饭的吗?连几股流寇都抓不住!反而让那王伦小儿的名声越传越广!现在连朕的队将都敢叛投了!”

**枢密使方翰**一脸谄媚又带着几分糊涂地说道:“陛下息怒,息怒啊!糜胜将军勇猛无比,定是那王伦狡诈,不敢正面交锋。依老臣看,不如再多派些兵马,四面围剿,定能……”

他话未说完,**右丞相李助**便忍不住出列打断,语气急切而忧虑:“陛下!方枢密此言差矣!王伦此举,绝非简单的流寇骚扰!其行踪飘忽,专击我要害,又广施小恩小惠收买人心,此乃深谋远虑之策!其志不在小!如今糜胜将军被其牵着鼻子走,空耗兵力。各地守军风声鹤唳,百姓…百姓甚至箪食壶浆以迎王伦!臣恐长此以往,非但不能剿灭王伦,反而会让我军疲于奔命,民心尽失啊!当务之急,是稳守要害,厘清贼军真实意图,而非一味增兵,被其调动!”

王庆本就烦躁,见李助又来说这些“逆耳”之言,更加不悦:“李丞相!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王伦不过是侥幸胜了一两阵,就成了深谋远虑了?朕看他是黔驴技穷,只敢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糜胜勇猛,必能克之!传旨,让糜胜加紧清剿,若再让贼骑猖獗,提头来见!再有言动摇军心者,严惩不贷!”

李助见王庆根本听不进劝,反而更加信任方翰那套糊涂主意,心中一片冰凉,只能暗叹一声,退回班列。退朝后,李助与参军**刘敏**同行,屏退左右,忧心忡忡地低语:“刘参军,你看如今局势,王伦用兵,深得‘致人而不致于人’之妙,其志不小。陛下却…唉,长此以往,我只怕荆南、山南…”他话未说尽,但眉宇间的沉重与忧虑,已让刘敏心头一凛。

**伊阙关帅府内**,气氛却与南丰的焦躁截然不同。王伦听着各队归来的汇报,看着戴宗整理出的各方情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许贯忠感慨道:“主公,此番轮战游击,成效卓着。糜胜疲于奔命,士卒怨声载道。而我军不仅锻炼了队伍,整合了降卒,更关键的是,‘义王仁德’四字,已深入淮西百姓之心。那石秀粗中有细,武松勇猛仁义,张清技艺惊人,皆能独当一面。近日来,主动为我军提供情报、带路、甚至欲投军者,日渐增多。我军兵力已悄然增至五千余,虽新卒居多,但民心可用,士气旺盛!”

陈韬指着地图上几个被重点“光顾”的州县:“主公请看,经此一番动作,王庆在临汝、舞阳、叶县等地的控制力已大为削弱,官府政令难出县城。而我军对此区域地形、民情的了解,已远超对手。新附之众,经此历练,也逐渐归心。戴宗、时迁二位头领初步建立的情报网络,也开始发挥作用。更为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目光炯炯,“如此大的动静,南丰方面却只派糜胜一军来回扑空,可见其内部已然失措,且…其他方向的兵力,似乎并未见调动回援的迹象。”

王伦知道陈韬已隐约猜到自己的深层意图,微笑道:“陈先生观察入微。不过,火候还未到。待这把火烧得更旺些,待‘义王’之名不仅仅是传闻,而是成为淮西百姓心中真正的期盼时,便是我们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届时,或许就不只是在这北边摇旗呐喊了。”他的目光再次掠过地图,望向南方,那里,荆南、山南二州,正如熟透的果实,等待着时机采摘。他知道,这持续的袭扰和无声的仁政,正如春雨润物,不仅是为了眼前的立足,更是为了将来能更顺利地收取那片土地的人心,并为那最终逆转五路围攻的“胜负手”,创造出最完美的契机。

王庆军的横征暴敛、应对失据,与王伦军的纪律严明、仁义爱民,在这反复的“游龙戏凤”中,形成了越来越鲜明的对比。淮西的民心,正如涓涓细流,汇向伊阙关的方向。而王伦,则在这纷乱的战局中,稳稳地操控着节奏,等待着给予王庆致命一击的最佳时机。他知道,眼前的袭扰,既是立足之战,更是未来更大图谋的精彩铺垫。那支在不断流动、壮大的军队,以及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支持目光,便是他最大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