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佯兵探虚纪山前 故友相逢引奇士（1/2）

伊阙关在晨曦中显露出巍峨的轮廓，关墙上昨夜激战留下的血迹还未干透，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王伦独自站在关楼最高处，猩红斗篷在料峭春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按在斑驳的垛口上，目光沉沉地望向南方。

那里是王庆经营多年的淮西腹地，层峦叠嶂的山脉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正等待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王伦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垛口的裂缝间摩挲，感受着石缝间渗出的凉意。这片陌生的土地让他心生警惕——在河北平原上，他的铁骑可以来去如风，但在这错综复杂的山地，每一个山谷都可能藏着致命的埋伏。

主公，一切准备就绪。戴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王伦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关楼下整装待发的将领们。经过连番征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孙安、花荣、乔先生留守伊阙关。王伦的声音在晨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孙安负责城防调度，花荣统领弓弩手，乔先生继续完善关前阵法。记住，伊阙关是我们的退路，万万不可有失。

乔道清轻抚拂尘，微微颔首：主公放心，贫道已在关前布下九宫迷魂阵，若有敌军来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王伦点头，继续下令：卞祥、武松，你们各率五百精骑，分两路向纪山方向佯动。石秀领三百步卒在左翼山林制造声势，花荣另率一队弓弩手在右翼高地埋伏。记住，这次是探路，不是决战。遇到敌军主力就撤退，我要知道纪山守军的反应和周边地形。

明白！众将齐声应道，转身离去时甲胄铿锵作响。

王伦看向燕青：小乙，随我去纪山脚下实地看看。戴宗兄弟，你带人在外围策应，注意警戒。

**纪山北麓，山路蜿蜒如蛇。**

王伦与燕青带着十余亲卫，扮作贩运山货的商队缓缓而行。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幽静的山谷间回荡。山路在密林间时隐时现，岔路极多，稍有不慎就会迷失方向。

主公，这地形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燕青勒住马缰，指着前方错综复杂的岔路口，光是这个路口就有三条岔路，要是没有向导，大军行进肯定会遇到麻烦。

王伦点头，目光扫过四周险要地势。陡峭的悬崖上偶尔可见人工开凿的小径，茂密的丛林深处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远处纪山主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关墙依山而建，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忽然，王伦注意到不远处溪畔有个青衫文士正在写生。那人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举止从容，与这险峻山色形成奇妙的和谐。最让人注意的是他站立的位置——恰好能纵览纪山北麓大半地形，既隐蔽又能观察全局。

去问问路。王伦示意燕青。

燕青会意上前，拱手道：这位先生请了，我们是北地来的商客，想去荆南，不知这条路能不能走通？

文士闻声抬头，与燕青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愣住。

小乙哥？

贯忠兄！

故人相逢，喜出望外。燕青快步上前把住对方手臂：一别数年，不想在此相遇！原来这青衫文士正是许贯忠，与燕青昔年在汴京相识，曾一起谈武论艺，相交甚笃。

这位是......许贯忠看向走来的王伦，目光中带着审视。

在下王义，燕青的东家。王伦拱手施礼，心中却已掀起波澜——许贯忠！这可是原着中那位在征辽后出现，精通地理的奇士！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

许贯忠还礼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王伦腰间佩剑的纹饰，又瞥见那???亲卫站岗时特有的军人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溪边青石上，四人相对而坐。**清澈的溪水潺潺流过，偶尔有几片花瓣飘落水面。

许兄怎么会在这里？燕青笑着问道，随手摘了片草叶在手中把玩。

许贯忠轻抚手中的画卷，画卷上山川脉络精细异常：我平生最爱游历山川，绘制地图。这次来淮西，一是为了记录这里独特的地形，二是来拜访一位老友。

王伦看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敏锐地注意到地图上几个特别的标记，不知是哪位高人，值得许先生专程拜访？

此人姓陈，名韬，字子略。虽然隐居山林，却对淮西地理了如指掌，人称百晓生许贯忠微微一笑，指向远处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他就在那座山的竹林深处结庐而居。不瞒诸位，我正要去他隐居的地方拜访。

说到这里，许贯忠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王伦：王先生既然来自北地，不知对当今天下大势有何见解？

这是一个明显的试探。王伦不慌不忙，拾起一根树枝，在松软的泥地上画了起来：如今天下，北有金国虎视眈眈，西有夏国不时犯边，朝廷内部奸臣当道，各地豪强割据一方。看似太平盛世，实则危机四伏。

他在地上勾勒出大宋的疆域轮廓，继续说道：朝廷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重文轻武，防内甚于防外。对于金国的威胁认识不足，反而将精力都用在对付境内的义军身上。

许贯忠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追问道：那依王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攘外必先安内。王伦的树枝在淮西位置重重一点，但安内不是一味镇压，而是要整合各方力量。比如这淮西之地，若是能收服王庆部众，整编为一支抗金义军，岂不胜过在此自相残杀？

许贯忠微微颔首，又抛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可若是整合之后，朝廷仍然猜忌，又当如何？

王伦抬头望天，语气坚定：那就打出个朗朗乾坤！但我们的刀锋，应该对准外虏，而不是自己人。若朝廷不仁，我们自当另寻出路，但绝不可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这番话让许贯忠真正动容了。他沉吟良久，方才缓缓道：王先生高见。那依您看，这淮西之地在天下大局中，该当如何定位？

王伦的树枝点在纪山位置：淮西地处中原腹地，北连河南，南接荆襄，东通江淮，西达川陕。若能掌控此地，北上可抗金兵，南下可定江南，西进可图中原。更重要的是......

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许贯忠的表情：淮西民风彪悍，士卒勇猛，若是能得民心，练就一支精兵，将来必是抗金的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