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汴京暗谋布杀局 晋阳同心御围剿（2/2）

负责情报汇总的时迁立刻上前补充，语速快而清晰：“禀主公，各位大人，‘天罗’安插在淮西、北地的兄弟亦发现异常。淮西王庆兵马近日调动异常频繁，其与汴京方面的信使往来，近期陡然密切；此外，北地金人探马在我边境，尤其是登莱沿海一带的活动大幅增加，其意图目前尚不明朗，但绝非善意。”

卢俊义目光凝重，指着沙盘上河北与梁山的位置：“童贯、高俅、蔡明远，此三路是明面上的雷霆重击。若再加上蠢蠢欲动的王庆……此贼贪婪无义，若受朝廷高官厚禄蛊惑，极可能趁火打劫，自南向北，**猛攻我昭德、泽州**！如此便是四路围攻！我军兵力势必捉襟见肘！”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显然压力巨大。

闻焕章捻须的手微微颤抖，忧心忡忡道：“卢将军所言甚是……只是不知这金人动向，是其心叵测，尚在观望，还是……亦为一路奇兵？若五路齐至，则……则局势危如累卵矣！” 这位老成持重的文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厅中一时寂静，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一股恐慌的情绪在无声蔓延。

王伦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此刻自己绝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他目光锐利如鹰隼，再次扫过沙盘上每一个可能的攻击点，声音冷静得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诸公所虑极是。蔡京此计，确实毒辣，欲使我四面受敌，一举崩盘。然而——”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透出强大的自信与洞悉力：“正因其算计太深，欲毕其功于一役，反而可能露出破绽！金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然其新得辽地未稳，内部纷争未平，大规模南下、与我全面开战的可能性不高。其更大概率，是行趁火打劫之举，或为第五路奇兵，攻我之不备，以求掠夺钱粮人口，削弱我方。目前情报不足，难以判定其主攻方向与规模，此为我军最大之变数。” **（此处明确体现王伦并非全知上帝，对金人具体目标判断不清，留有悬念和压力）**

他拿起代表己方兵力的小旗，开始排兵布阵，声音沉稳有力，瞬间驱散了厅内部分阴霾：

“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纵有五路，我亦有破敌之策！”

“**公孙先生！**”他首先看向仙风道骨的公孙胜，“梁山乃我根本之地，直面童贯西军主力，压力最巨。先生道法高深，善于应对大兵团作战与复杂局面，请先生即刻前往梁山战区，与林教头共同主持防务！**马灵、樊瑞**二位头领亦归先生调遣，你三人合力，凭借水泊地利，务必阻童贯于梁山之外！”

公孙胜拂尘一摆，神色肃然：“贫道领命！必与林教头同心协力，保梁山无虞！”

“**朱武军师**，”王伦又看向沉稳多智的朱武，“你心思缜密，长于谋划与协调，梁山本部日常军务策划、各寨协调，便托付给你，辅助公孙先生与林教头。”

朱武拱手：“朱武必竭尽所能！”

“**吴学究、卢员外、史教师**，”王伦目光转向河北核心，“河北乃我新政根基，直面高俅、蔡明远两路，乃至可能来犯的王庆，不容有失。学究统筹全局，居中策应；卢员外、史教师负责西线，应对高俅及十节度。十节度使内心必有挣扎，绝非铁板一块，可伺机分化，寻隙破之！”

吴用、卢俊义、史文恭慨然应诺：“遵命！”

“**关胜将军**，”王伦对红面长髯的大将道，“北线蔡明远部，由你率部应对。蔡将军为人，未必愿死战，你可稳守为主，以静制动，非不得已，避免决战，以牵制为上。”

关胜青龙刀一顿：“末将领命！”

“**柴进、孙安、乔道清**！”王伦目光锐利地看向南线，“昭德、泽州，就交给三位！王庆若来，必是急先锋，其军纪涣散，贪功冒进。三位务必依托城池，挫其锐气！**乔道清**先生，请暂留河北，届时随军行动，你的法术，或可在此路发挥奇效。若有机可乘，可果断反击，力争先破此路，扭转战局！”

柴进、孙安、乔道清齐声：“必不辱命！”

“**李俊水军**，全面戒备！加强沿海及各水路要隘巡哨，多设烽燧望楼，严防金人自海上或河道突袭！彼若敢来，便叫他知道我义军水师的厉害！”

李俊沉声应道：“是！”

王伦环视众人，最后决断道：“此战之关键，在于**稳固东西两线，阻海上之敌，南线则寻求主动，力争破局！** 各州府地方议事会需全力运转，安抚民心，保障后勤，动员一切可动员之力量！各军需依此方略，即刻整军备战！”

“谨遵义王号令！”众人士气稍振，齐声领命。王伦的部署，精准地剖析了敌方弱点，明确了己方策略，虽然压力依然巨大，但至少有了清晰的应对方向。

次日清晨，王伦亲赴晋阳军校。校场之上，寒风凛冽，但所有军官特训班学员、各级官佐以及留守部队将士皆肃然而立，目光齐聚点将台上的那道身影。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杀。

王伦一身戎装，目光如电，扫过台下无数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声音透过寒风，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

“兄弟们！将士们！有人问我，也有人在心里问自己，我们义军一向主张‘**高筑墙，广积粮，缓扩张**’，与民休息，不轻易启衅。为何今日，要在此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一场看似强敌环伺的大战？”

他停顿了一下，让问题在每个人心中回荡，然后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我今日，便在这里，告诉你们答案！”

“**高筑墙，不是龟缩不出！** 是要我们有坚固的堡垒，有巍峨的城池，有严密的防线，让任何来犯之敌，都撞得头破血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墙，是我们用血汗筑起的屏障，守护的是墙内的父母妻儿，是我们亲手建立的秩序！”

“**广积粮，不是坐吃山空！** 是要我们有充足的粮草，有犀利的军械，有稳定的后方，支撑我们打退一切来犯之敌，打赢这场保家卫国的战争！这粮，是我们辛勤劳作所得，是我们坚持到最后的底气！”

“而**缓扩张，更不是任人宰割！**”他声如洪钟，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是要我们行王道，聚民心，不恃强凌弱，不滥开战端！我们求的是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求的是天下豪杰自愿归心！但——”

他话锋一转，杀气骤现，目光锐利如刀：“若有谁，以为我们仁善可欺，以为我们惧战避战，欲将我义军同盟扼杀于摇篮，欲将我北疆与山东的百姓重新推入战火与苛政的水深火热之中，欲夺走我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苍穹，阳光照在剑锋上，反射出刺目的寒光：“那我等手中的刀枪，便要告诉他！这堵墙，他撞不破！这片土，他夺不走！这股不屈不挠、保家卫国的浩然正气，他压不灭！”

“寇可往，我亦可往！但今日之战，非为扩张疆土，非为个人私欲，而为**自保**，为**守护**！守护我们亲手建立的家园，守护我们身后的父老乡亲，守护我们心中认定的公道与秩序！此战，我等**师出有名，占据道义高地**！”

“望诸君奋勇，同心戮力！让那汴京的衮衮诸公看看，让天下人看看，我义军儿郎，既有建设家园的勤劳双手，更有保卫家园的钢铁意志和无敌铁拳！任何想要摧毁我们家园的敌人，都将在这铁拳之下，碰得粉碎！”

“愿随义王！保卫家园！万死不辞！”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冲天而起，声震四野，仿佛连天上的阴云都要被这冲天的斗志驱散。军心士气在这一刻被激励到了，之前的疑虑与恐慌，大多转化为了同仇敌忾的决心。

整个义军同盟，如同一部精密的战争机器，在王伦的运筹帷幄和战前动员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城防在日夜不停地加固，粮草军械从各处仓库运往前线，一队队士兵开赴预设阵地，民间也被动员起来，负责运输、救护、打造器械。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

王伦的部署针对了已探明的四路敌军，并对未知的金人威胁做了最大程度的预警和准备。然而，他并未料到，金人的这次行动，会选择一个看似并不起眼、防御相对薄弱的方向，而其带来的突然性与破坏力，将比预想的更为严峻，也更早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