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兵天将破危局 义王归晋定乾坤(1/2)
朔风卷过飞狐径,带着刺骨的寒意与尚未散尽的淡淡血腥。那场揭露身份的风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引发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搅动着整个天下的局势!
汴京皇城,垂拱殿。
“啪嚓——!”
景德镇御制的青瓷茶盏被狠狠摔碎在金砖之上,碎片四溅,犹如此刻龙椅上那位天子破碎的信任与震怒。道君皇帝赵佶面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殿中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皇城司干办,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你给朕再说一遍!王义…他究竟是谁?!”
“陛…陛下,”干办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嵌入地砖,“密报…密报再三确认,北疆监军王义…其真实身份,乃是梁山泊贼寇之首,盘踞河北、自号‘义王’的巨寇…王伦!”
“王伦…王伦!!”赵佶猛地一脚踹翻眼前的御案,笔墨纸砚、奏章典籍哗啦啦散落一地,“好一个王伦!好一个‘义王’!欺朕太甚!欺朕太甚啊!!”他想起那些君臣相得的日夜,想起自己对其的赏识、信赖与破格提拔,更想起爱女云罗那一片痴心竟被如此无情践踏…一股腥甜直冲喉头,他眼前发黑,几乎要喷出血来。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啊!”太子赵桓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神色复杂无比。他亲眼见证了飞狐径的惊变,心中既有被欺瞒的愤怒,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那人竟能在朝廷和绿林之间游刃有余,这份心机和胆识,实在可怕。甚至…在内心深处,他还隐有一丝对王伦身处如此绝境竟能隐忍至今的莫名佩服。但此刻,他必须表明立场:“王伦欺君罔上,罪无可赦!请父皇下旨,即刻将其锁拿回京,明正典刑!”
“锁拿?对!锁拿!”赵佶喘着粗气,眼中杀机毕露,如同受伤的野兽,“传旨!即刻褫夺王义一切官职、爵位,列为朝廷头号钦犯,发海捕文书,通告全国!有擒杀王伦者,赏万金,封万户侯!朕要他的头!朕要他的头!!”
“陛下圣明!”蔡京立刻躬身,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得意与狠厉,“老臣建议,为防此獠狗急跳墙,祸乱地方,应即刻派重兵围剿其晋阳老巢,以绝后患!”
“不可!陛下三思!”宿元景踉跄出班,脸色苍白如纸,“陛下!如今北疆初定,十节度使大军新附,人心未稳!岳飞所部亦与王伦…与此贼颇有旧谊,军心难测。若此时对河北用兵,只怕…只怕非但不能擒贼,反而会逼反了边军,酿成滔天大祸啊!届时烽烟再起,恐非社稷之福!”
“宿太尉此言,未免过于危言耸听,长他人志气了。”秦桧阴恻恻地出列,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正因边军不稳,王伦此贼在军中党羽众多,影响力深远,才更要快刀斩乱麻,趁其立足未稳,根基未固,一举铲除!若等他安然返回晋阳,整合河北、山东之力,凭借其收复燕云之威望,振臂一呼…则大势去矣!陛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秦桧!你…你这是要逼反忠良,陷陛下于不义吗?!”老将宗泽须发皆张,怒视秦桧,气得浑身发抖。
“都给朕住口!!”赵佶厉声咆哮,打断了几人的争执。他脸色变幻不定,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对权位稳固的深深担忧压倒了一切理智与对后果的考量。他死死盯着殿外阴沉的天色,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就…就依蔡爱卿所言!秦桧!”
“臣在!”秦桧立刻躬身,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笑意。
“朕命你为钦差正使,持朕的金牌令箭,率皇城司最精锐的缇骑,火速前往北疆!”赵佶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决绝,“…便宜行事!务必将那王伦,给朕‘请’回来!死活…不论!”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秦桧深深叩首,眼中寒光闪烁。
边关
幽州城头,寒风凛冽。
岳飞独立在猎猎旌旗下,望着手中那份来自汴京的八百里加急公文,以及另一封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匆忙中写就的密信,眉头紧锁,如同压上了千钧重担。他久久伫立,仿佛化为一尊石像,只有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副将张宪快步走来,低声道:“将军,朝廷旨意已明,严令各军不得接应…王伦,违令者以同谋论处。另外…蔡明远元帅那里,似乎也接到了蔡太师的密信。”
岳飞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城下正在操练的士卒,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王兄…王伦…”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声音沙哑,“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仿佛要借此压下心头的翻涌,“传我将令,各军严守关隘,加固城防,多派斥候,谨防辽人趁我内乱,偷袭关隘!没有我的将令,一兵一卒不得擅离防区!违令者,军法从事!”
“将军!”张宪忍不住追问,“那…王伦那边?我们…”
“执行军令!”岳飞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那决绝之下,是更深沉的无力与悲凉。他不再看张宪,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南方,那片王伦正在浴血挣扎的土地,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鹏举…无能为力了。但愿…你能杀出重围,逢凶化吉…”
而在十节度使大营以及河北、山东各路驻军中,这石破天惊的消息同样引发了巨大的波澜。将领们反应不一,有的摩拳擦掌,欲擒王伦以邀不世之功;有的则兔死狐悲,心生寒意,对朝廷的刻薄寡恩暗生不满;更多的则是沉默观望,心思浮动。一股不安的暗流,在原本因收复燕云而士气高昂的北疆军中悄然弥漫。
真定府边境,风雪愈发狂暴。
王伦的队伍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北行,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连番恶战与严寒让队伍减员严重,伤员们互相搀扶着,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蜿蜒刺目的鲜红足迹。气氛压抑得如同这铅灰色的天空,虽然脱离了飞狐径的险地,但每个人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主公,前面再行三十里,便是晋阳地界了。”柴进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希望,“史文恭将军派出的接应小队已在前方等候,很快就能与主力汇合。”
王伦点了点头,他的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显得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依旧清澈锐利,仿佛能洞穿这漫天风雪。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培养出的直觉,让他心头猛地一紧!
几乎与此同时,前方负责探路的石秀发出一声尖锐的唿哨示警!
下一刻,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仿佛整个雪原都在颤抖!视线尽头,黑压压的骑兵洪流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幽灵,撕破雪幕,显露出狰狞的身影!旌旗之上,辽国的狼头标志在风中狂舞,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杀意!
“是辽军!是辽军的精锐铁骑!”史文恭率领接应部队迅速前出结阵,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怒,“看其甲胄旗号,是耶律大石的直属亲卫‘铁林军’!他们…他们怎会在此?!还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准!”
这支辽军,数量超过三千,人人人马俱甲,兵刃雪亮,冲锋起来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散发着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惨烈杀气。与之前遭遇的袭扰截然不同,这是真正的百战精锐,是辽国最后压箱底的力量之一!
“保护主公!”鲁智深须发戟张,如同一尊怒目金刚,挥舞着浑铁禅杖挡在王伦身前。张九嘶声大吼,率领残存的护卫迅速举起破损的盾牌,组成一个单薄的圆阵,将王伦和重伤员护在中心。
辽军显然目标明确,根本不理会任何喊话,冲锋的势头没有丝毫减缓。为首一员辽将,身高八尺,面如黑铁,手持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用生硬的汉语狂吼道:“王伦!狗贼!毁我大辽社稷,屠戮我契丹勇士!今日,这茫茫雪原,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儿郎们,杀——!”
“结阵!死战!”史文恭银枪前指,声嘶力竭。
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单薄的圆阵!
“轰——!”
刹那间,人仰马翻,血光迸溅!
鲁智深禅杖狂舞,如同旋风,将冲近的辽军连人带马砸飞;史文恭长枪如龙,点点寒星直取敌军咽喉;柴进、石秀、张九等人亦是拼死力战。然而,步卒在平原上对抗数倍于己的、发起冲锋的重甲骑兵,劣势如同天堑。圆阵瞬间被冲开数道缺口,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洁白的雪地迅速被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王伦手持长剑,剑法简洁凌厉,每一剑都直奔敌人要害,已有数名辽兵倒在他的剑下。但他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杯水车薪。**这支辽军出现的时机、地点都太过精准,绝非偶然。飞狐径之事才过去几天?辽人消息再灵通,调动如此精锐深入宋境,也不可能如此迅捷。除非…有人故意将我的行踪,甚至身份暴露所带来的混乱时机,都精准地透露给了他们…蔡京…除了你,还有谁有这般手段和动机?借辽人之刀,行鸟尽弓藏之事,真是好算计!** 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心中升腾,但此刻,他只能将这份洞察压入心底,全力应对眼前的生死危机。
混战中,那名手持狼牙棒的辽军主将,目光死死锁定了王伦。他咆哮着,连续砸翻两名挡路的护卫,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直扑过来!狼牙棒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当头砸下!
方如玉一直护在王伦左近,见状毫不迟疑,娇叱一声,挺剑迎上,试图以巧破力。
“铛——!”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方如玉手中的精钢长剑竟被硬生生砸弯!她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撕裂,整条右臂剧痛到麻木,胸口更是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她踉跄后退,脚步虚浮,旧伤未愈的肩头亦是鲜血淋漓。
那辽将得势不饶人,狼牙棒再次抡起,带着千钧之力,横扫方如玉腰腹!这一棒若是砸实,必然是香消玉殒的结局!
“如玉!!”王伦看得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三四名辽兵死死缠住,一时脱身不得!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方如玉在劫难逃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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