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金明池畔误惊鸿 东宫宴上暗藏锋(1/2)

秋日的金明池,别有一番萧疏清雅的风致。残荷听雨,垂柳含烟,几艘画舫悠闲地漂在湖面上,远远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仙乐。

这日午后,王伦难得清闲,独自一人信步来到金明池畔。他特意支开了燕青,让他去查探漕运司最近的动静。这些日子,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那种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令人脊背发凉。

他一身寻常青衫,手持一卷《庄子》,沿着湖畔小径缓缓而行。秋风拂过,带来湖水的湿气和残荷的清香。他走到一处假山后,寻了块平整的青石坐下,刚翻开书卷,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惊呼。

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假山上跌落,裙裾翻飞如蝶,发间珠钗在秋阳下闪着细碎的光。王伦不及细想,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接住。

软玉温香入怀,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王伦这才看清怀中人儿——约莫二八年华,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肌肤胜雪,此刻因受惊而粉颊微红,更添几分娇媚。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清澈如秋水,此刻因惊慌而蒙上一层薄雾,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

“放肆!”那少女站稳后,立即退开两步,柳眉倒竖,一双美目怒视着王伦,“你是何人,敢碰本...本姑娘!”

她身后两个侍女急匆匆跑来,面色惶恐:“小...小姐,您没事吧?”

王伦拱手施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少女脸上。这张脸,让他忽然想起远在河北的扈三娘。三娘的美,是带着英气的,眉宇间总有挥之不去的忧思,像是秋夜里的寒月,清冷而遥远。而眼前这少女,却像是春日初绽的桃花,娇艳鲜活,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真与任性。

“在下唐突,见姑娘失足,情急之下...”王伦温声解释,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她的脚踝。见她站立时重心微偏,显然是扭伤了。

“谁要你多管闲事!”少女打断他,却偷偷揉了揉脚踝,疼得轻轻吸了口气。

王伦心下好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这是家传的跌打药,姑娘若是不嫌弃...”

“谁要你的东西!”少女嘴上这么说,眼睛却好奇地盯着瓷瓶上细腻的缠枝莲纹。

这时,远处传来呼唤声:“帝姬!帝姬您在哪?”

少女脸色一变,对王伦道:“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说完匆匆离去,走时却顺手拿走了那个瓷瓶,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王伦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那一抹鹅黄在秋色中格外醒目。他忽然又想起另一个女子——方如玉。那个在汾水河畔与他立下“汾水之盟”的白衣女子,她的美是带着锋芒的,像是出鞘的宝剑,寒光凛冽。而这少女,却像是温室里精心栽培的名花,娇贵而任性。

他摇头失笑,继续沿着湖畔漫步。不知为何,那少女嗔怒时的模样,竟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三日后,东宫赏菊宴。**

王伦应邀赴宴,被安排在次席。宴席设在东宫花园,各色菊花开得正盛,白的如雪,黄的似金,粉的若霞,团团簇簇,煞是好看。宾客如云,朱紫满座,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他正与闻焕章低声交谈,忽觉有人注视。那目光太过直接,让他无法忽视。转头望去,只见对面女宾席上,那日金明池畔的少女正瞪着他。今日她盛装华服,头戴九鸾衔珠金冠,身着蹙金绣凤广袖裙,珠翠环绕,更显明艳照人。只是那双美目中,依旧带着那日的娇嗔。

太子举杯笑道:“今日赏菊,不可无诗。在座皆才子,何不各展才华?”

众人纷纷应和。轮到王伦时,他正要开口,那少女忽然道:

“慢着!既然要作诗,不如加点彩头。”她取下一支金步摇,那步摇做工极其精致,金丝盘绕成牡丹形状,花心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珍珠,“谁的诗最好,这个就归谁。”

席间一阵骚动。帝姬的随身首饰,这可是天大的荣耀。王伦注意到秦桧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但很快又恢复成谦恭的模样。

王伦微微一笑,吟道:“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

诗句清雅脱俗,赢得满堂喝彩。

赵云罗却撇嘴道:“酸腐!尽是些遗世独立的调调,无趣得很。”她眼珠一转,露出狡黠的笑容,“不如我们行酒令,对不上来的罚酒三杯!”

太子宠溺地笑笑:“皇妹又胡闹。”

酒令开始,几轮下来,王伦都对答如流。赵云罗不服,故意出刁钻的题目为难他。

“听着:水底月为天上月。”她得意地看着王伦,等着看他出丑。

王伦略一思索,目光与她相接,忽然想起那日在金明池接住她时,她惊慌如小鹿的眼神,脱口答道:“眼中人是面前人。”

众人哄笑,赵云罗脸一红,嗔道:“登徒子!”但那嗔怒中,却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羞涩。

酒过三巡,王伦起身更衣。回来时经过一处回廊,忽被人拦住去路。

“站住!”赵云罗带着两个侍女,气势汹汹,“那日金明池的事,你是不是到处乱说了?”

王伦故作茫然:“何事?在下不记得与姑娘有过什么交集。”他刻意省略了“帝姬”二字。

“你!”赵云罗气结,“那日你...你抱...抱了本姑娘!”

“姑娘记错了吧?”王伦一本正经,“那日在下只是在假山旁读书,并未见到姑娘。”

赵云罗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竟敢抵赖。她突然逼近一步,低声道:“你那药膏不错,还有没有?”

王伦从袖中又取出一瓶:“家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

她一把抢过,却又道:“谁知道是不是毒药?你先试给我看!”

王伦无奈,只得取回药瓶,在自己手腕上抹了一点:“姑娘看,无毒。”

赵云罗这才满意地收下,却又道:“今日酒令,你故意让本姑娘难堪,该当何罪?”

王伦看着她娇嗔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位帝姬虽然刁蛮,却有种天真烂漫的可爱。比起方如玉那种带着家国仇恨的沉重,扈三娘那种默默守候的温柔,这少女就像是山间清泉,清澈见底,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他躬身道:“是在下冒犯了,请姑娘责罚。”

他这般顺从,反倒让赵云罗不知如何是好。她哼了一声:“罚你...罚你明日陪我去大相国寺上香!”

说罢,不等王伦回答,转身就走。走出几步,又回头道:“不许告诉别人!”

王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失笑。这位帝姬,倒是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

回到席间,闻焕章低声道:“王兄,方才秦桧在太子面前说了你不少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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