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结网(1/2)
徐逸几乎是哆哆嗦嗦地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他的官袍下摆被沿途的荆棘枯枝划成了布条,丝丝缕缕地垂落着,脸上、头发上沾满尘土,早已没了平日那位运筹帷幄、风度翩翩的幕僚形象,活脱脱一个逃难的落魄书生。
“这、这地方……阴气森森,怕是久无香火了……”徐逸的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颤抖,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庙内。
赵谨最后一个走进庙内,脚步虚浮。出发时数十名精锐亲卫,如今连同玄武在内,只剩下区区六人。
他们沉默地卸下马鞍,动作机械而麻木,其中一人从行囊中取出火石和一小截预备的蜡烛,费力地敲击了许久,才终于在几声微弱的火星后,点燃了烛芯。
“大人,喝点水,吃些干粮吧。”一名嘴唇干裂的亲卫递上水囊和一块硬邦邦的面饼。
赵谨接过,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那水囊和面饼在手中几乎拿捏不住。他这才意识到,从城破逃亡至今,他已是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支撑。身体的极度疲惫与精神的巨大创伤,让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玄武,你的伤……必须再处理一下。”赵谨看向靠坐在墙边,正自行检查伤口的玄武。
玄武试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大人不必挂心,真的只是小伤。末将早年行走江湖,比这更重的伤也受过数次,熬一熬就过去了。”
说着,他又从腰间那个似乎无所不备的皮囊里取出一个更小些的瓷瓶,瓶身沾着血污,看不清本来颜色。他咬开瓶塞,准备将里面略显珍贵的药粉倒在伤口上。
“我来!”徐逸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接过瓷瓶:
“行军布阵、斩将夺旗,我不如将军。但这疗伤敷药之事,早年游学时倒也略知一二。你且忍忍,我这手法生疏,怕是会疼。”
“有劳徐先生。”玄武低声道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气音。
徐逸没有说话,只是更加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周边的血污,然后用自己撕下的相对干净的内衫布条,重新为玄武进行包扎。他的动作很慢,却很稳。
待包扎完毕,徐逸又在角落里小心地翻找片刻,抱出一捧相对干燥的茅草,铺在神像基座旁:
“大人,您身心俱疲,先坐下歇息吧。我安排将士们轮流守夜,两个时辰一换。”
赵谨摇了摇头,在徐逸铺好的干草上坐下:“我睡不着。这一路奔逃,魂似离体,心悬半空。云香府……是我赵谨半生心血所系,如今竟在我手中丢失,万千百姓陷于贼手,我……我怎能安然合眼?”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痛苦与深深的自责:“城中此刻……不知是何等光景?王户曹、李司狱他们……是否……”
“大人不必过于自责,亦不必过于忧心城中。”玄武包扎完毕,靠在墙边,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中气十足些:
“黄巾贼众虽趁虚而入,占了府城,但不过是乌合之众,不得民心。若非大人此前将主力调往驰援陇川,府城何至于此?咱们只要暂避锋芒,联络四方,养精蓄锐,末将愿为先锋,必定助大人收复失地,一雪前耻!”
“玄武将军所言,正是眼下关键。”徐逸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时局艰难的无奈:
“只是……朝廷法度森严,丢失城池乃是大罪。大人虽事出有因,但朝中……恐有小人借此攻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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