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密道微光（1/2）

通风管道内，黑暗粘稠如墨，尘埃与铁锈的气味混合着陈年油污的腻味，几乎令人窒息。曲微尘屏住呼吸，将残存的灵识收敛到极致，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管壁，每一寸移动都牵扯着周身撕裂般的剧痛。躯壳如同布满裂纹的瓷器，每一次肌肉的收缩舒张都伴随着濒临解体的脆响。丹田内，那缕依靠“余烬回响”艰难汇聚的微弱能量，如同风中残烛，仅能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和这缓慢的爬行。

前方，那丝微弱的光亮和隐约的人声，是绝望黑暗中唯一的指引，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她必须去确认。

爬行缓慢而煎熬。时间感彻底模糊，只有心脏在空荡胸腔中沉重搏动的声音，以及粗重喘息在狭窄管道内的回响，提醒着她生命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光亮渐盛，人声也清晰了些许。那是一种压低的、带着急促和焦虑的交谈声，用的语言……似乎是某种带有口音的通用语？并非影蚀者那种充满恶意的嘶吼，也不同于青藤部落古老的音节。

是幸存者？基地残存的人员？她的心微微提起一丝希望，但警惕丝毫未减。在经历了太多的背叛与陷阱后，信任已成奢侈品。

她悄无声息地挪到光亮来源处——一个通风管道的百叶窗格栅。格栅有些松动，锈迹斑斑。她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备用能源控制室，灯火通明（依靠独立的应急电源），但一片狼藉。控制台屏幕大多漆黑，几个闪烁着故障警告灯，地面上散落着工具和零件。三个穿着沾满油污的深蓝色工装服的人正围在一个打开的配电柜前，激烈地争论着。两男一女，看起来都年纪不大，脸上带着疲惫、焦虑，但眼神中仍有技术人员的专注与顽强。

“不行！3号线路完全烧毁了，备用能源池的接口也熔接了！强行跳线会引起过载爆炸！”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急声道，手中拿着一个万用表。

“那怎么办？主能源核心在爆炸中损毁，‘盖亚’之心进入最低维持模式，循环系统功率已经降到临界点！再不恢复这条线路，‘生态园’的恒温系统就要崩溃了！那些种子……”另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满脸懊丧。

“冷静点，阿健。”唯一的女性，约莫三十岁左右，短发利落，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显得沉稳许多，“一定有办法。检查一下次级缓冲电容组有没有残存电量？或许能支撑到我们找到替代接口材料。”

“莉娜姐，缓冲电容组的电量也快见底了！而且连接线需要特种合金，仓库在爆炸中塌了，我们根本过不去！”眼镜男摇头。

是“方舟”基地的幸存技术人员！他们在试图修复基地系统！曲微尘心中稍定。从他们的对话看，基地在爆炸中受损严重，能源濒临枯竭，连维持基本生态都成问题。而且，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核心大厅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她这个“闯入者”的存在。

这是一个机会！或许可以与他们接触，获取信息和帮助。但如何接触？直接现身？以她如今这副重伤濒死、来历不明的模样，很可能引起恐慌甚至敌意。

就在她权衡之际，那个叫莉娜的女子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通风口方向！她的直觉异常敏锐！

“谁在那里？！”莉娜低喝一声，手中瞬间多了一把造型奇特、闪烁着微弱能量光芒的维修扳手，对准了格栅。另外两人也立刻警惕起来，抓起身边的工具作为武器。

被发现了！曲微尘心中一凛。无法再隐藏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让声音尽可能平稳，但依旧沙哑不堪：“我……没有恶意。我是……幸存者。在爆炸中受伤……无意间闯入这里。”

管道内一片死寂。下方三人显然没料到通风管里真的有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幸存者？哪个区的？身份编码？”莉娜没有放松警惕，扳手上的能量光芒微微亮起。

“我……不属于任何区。”曲微尘艰难地组织着语言，不能暴露“星火”和过多秘密，“爆炸发生时……我在附近……被冲击波卷入……醒来就在管道里了。”这几乎是实话，只是省略了关键。

“附近？”壮汉阿健皱眉，“基地外围已经彻底被废墟和能量污染封死了！你怎么可能从外面进来？”

“除非……”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眼神闪烁，“你是从‘静默坟场’协议启动后，那唯一被临时开启又迅速封闭的‘7号维修通道’掉进来的？”他看向莉娜，“莉娜姐，日志记录显示，协议启动前一刻，7号通道有过极短暂的能量波动异常！”

莉娜眼神一凝，盯着通风口：“出来！慢慢爬出来！别耍花样！”她的扳手对准了格栅边缘。

曲微尘知道别无选择。她艰难地挪动身体，用找到的那块碎镜片小心撬开松动的格栅螺丝，然后忍着剧痛，一点点从狭窄的洞口爬了出来，重重摔落在控制室冰冷的地面上。虚弱的身体无法保持平衡，她单膝跪地，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淡金色的血丝。

看到她如此凄惨的模样，下方三人都愣住了。曲微尘此刻的形象确实骇人：衣衫褴褛，布满干涸的血污和焦痕，露出的皮肤苍白如纸，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微裂纹，气息微弱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只有那双眼睛，虽然疲惫，却深邃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