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诅咒之符与科学之刃（1/2）

皇庄高炉成功产出“先天精铁”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深藏湖底的暗流与漩涡。小满深知，严党绝不会坐视这项能大幅增强朝廷（尤其是改革派）实力、并不断削弱他们财源的技术顺利发展。反击，迟早会来，而且必然阴狠毒辣。

果然，就在第三炉钢水即将出炉的前夜，危机悄然而至。

子时过半，皇庄高炉区除了呼啸的寒风与巡夜卫士规律的脚步声，万籁俱寂。一个黑影，借着材料的遮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已然冷却、正准备进行下一次装料的高炉投料口。黑影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黑布紧紧包裹、散发着古怪腥臭气息的小包。他迅速扒开投料口旁的耐火泥，将那小包深深塞入尚未清理干净的炉壁缝隙深处，再胡乱地将泥抹回，试图掩盖痕迹。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被厉鬼追赶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翌日，炉火重燃。一切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鼓风机轰鸣，炉火炽烈。然而，当这一炉钢水终于奔涌而出，注入沙模后，负责现场的老匠作头领钱师傅，第一个察觉出了不对劲。

冷却后的铁锭，颜色并非前两次那般均匀的暗灰金属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斑驳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块，表面甚至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凸起纹路。敲击之声也不再清脆，而是发出沉闷的哑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钱师傅脸色发白，拿起一块样品，手感也似乎更加粗糙酥脆，“这铁……好像病了？”

流言如同瘟疫般迅速在高炉区的工匠和守卫中蔓延开来。

“听说了吗？炉子出邪祟了！” “炼出的铁像鬼血一样红！” “肯定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莫非是蓝真人上次请的三昧真火太过霸道，伤了地脉？”

恐慌在酝酿。虽然在小满的严令下，消息被暂时封锁，但那种不安的气氛已然无法抑制。若不能尽快查明原因并解决，不仅高炉项目可能被无限期中止，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取得的信任都将付诸东流，更会给严党送上攻击的绝佳借口。

消息第一时间被报到了小满这里。他立刻赶到现场，拿起那块诡异的铁锭，眉头紧锁。触手的那一刻，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感，与金属应有的质感格格不入。

绝非正常的工艺故障。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人为的破坏，而且手段极其刁钻阴毒。

“系统，扫描样品异常成分。”他在心中默念。

摊开的笔记本屏幕上，淡蓝色的数据流飞速滑过：

【扫描中……】 【样品id：第三炉-07号铁锭】 【主要成分：铁（fe）、碳（c）、常规杂质（si, mn, s, p）……】 【检测到异常微量元素：砷（as）含量异常偏高；汞（hg）痕迹；检测到未知有机残留物，结构分析类似……经血与墓土混合物？】 【结论：样品受到严重污染。污染源含有高毒性及象征性秽物，建议立即排查投料环节人为破坏可能性。】

砷？汞？经血？墓土？

小满的目光瞬间冰冷如刀。这不是技术失误，这是彻头彻尾的、充满恶意的“巫蛊之术”！投毒者不仅想破坏钢铁质量，更想从心理上和舆论上彻底摧毁这个项目，将其污名化为“不祥”、“遭天谴”的邪物！

好狠毒的计策！若非他有超越时代的分析手段，根本无法从这看似“中邪”的表象下，找到这些实质性的毒物证据。

“立刻封锁高炉区！所有人员未经允许不得进出！”小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钱师傅，带人彻底检查高炉，特别是投料口、炉膛内部每一个角落，有任何异常物体立即报我！”

众人见小满如此严肃，心知事态严重，立刻行动起来。

小满则转身走向自己的临时工棚，那里有他带来的一些“特殊工具”——几块不同质地的水晶石、打磨极其光滑的金属凹面镜、以及一套精心调整角度的支架。这是他根据光学原理，结合这个时代所能找到的材料，勉强捣鼓出来的“原始光谱分析装置”的雏形。虽然精度无法与后世相比，但用于初步鉴别某些特征明显的元素，或许能起到奇效。

他需要更“直观”的证据，来说服这个时代的人。

很快，钱师傅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拿着那个尚未完全烧毁、散发着恶臭的黑布包：“先生！找到了！在投料口深处的缝隙里！”

小满戴上自制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放在铺着白纸的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些灰白色的粉末（砷化合物）、一些暗红色的泥土（墓土）、以及一些暗褐色的干涸污渍（经血），其中还混杂着几张画满诡异符咒、被朱砂浸透的黄纸符——标准的“诅咒符”样式！

人赃并获！

“昨夜是谁负责值守投料区附近？”小满沉声问，目光扫过被召集起来的所有工匠和守卫。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工头模样的人战战兢兢地报了几个名字。小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从他们脸上扫过。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面色惨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的年轻工匠身上。他叫李二狗，是严世蕃府上一位管事的远房亲戚，之前是通过关系塞进来的。

“李二狗，”小满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压力，“你昨夜子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