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寿安的礼物（2/2）

她恍然，原来那些冰冷的符号，竟也能承载如此风雅的意境。她心中微动，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那……若是人之常情呢？譬如，最简单的那句……”

她没说完，脸颊已微微发热。

小满当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不见底，似乎有波澜闪过，最终却只是平静地、甚至有些刻意地板正了脸色，提笔写下：

print(i love you.)

然后用最学究的语气解释道：“此乃异域文字，意为‘我心悦汝’。看，这便是‘代码’，无情之形，亦可寄托有情之意。”

她当时心跳如擂鼓，面上却强作镇定，只将那三行“代码”，尤其是最后那行，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回去后反复描摹，并悄悄查阅了一些西洋传教士带来的杂书，大致确认了那几个异域字母的读音与意义。

此刻，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一行“代码”，镌刻在这块注定要送给他的玉佩上。

她没有直接刻下“print(i love you.)”，那太直白，也太“异域”。她选择了一种更迂回、也更符合她心境与这个时代审美的方式——翻译与转码。

她先用极细的笔尖，在玉背勾勒出那行异域字母的轮廓，然后，在旁边，以清秀却坚定的簪花小楷，写下了她反复推敲后的文言译文：

【示：吾心慕卿。】

“示”，取“print”显示、表达之意。

“吾心慕卿”，则是“i love you”在她心中，最庄重、最含蓄、也最深情的译法。

她要将这行译文，与那原始的“代码”并列刻下。让他知道，她不仅记住了他那世界的“咒语”，更读懂了那咒语之下，可能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潜藏的情意。

刻刀再次落下，这次更加谨慎，也倾注了更多难以言说的情愫。她先刻下那行弯弯曲曲的异域字母，每一笔都凝聚着对那个陌生世界的好奇与接纳。然后，再刻下那四个方正庄雅的汉字。玉屑纷飞，如同她悄然绽放又无声零落的心事。

当最后一笔完成，她放下刻刀，轻轻吹去玉面上的粉尘，对着烛光细看。

温润的白玉之上，正面是两排整齐划一、充满异世理性的“0”与“1”；反面，则是一行古怪的字母与一行隽永的汉字，奇妙地共存，理性与感性，异域与此间，代码与诗情，在这方寸之间达成了某种惊心动魄的和解与对话。

她取过早已准备好的金丝缨络，仔细地将玉佩系好。指尖拂过那微凸的刻痕，冰凉，却仿佛带着她掌心全部的温度与勇气。

她不知道他何时会“离开”，以何种方式。她只知道，在他走之前，她必须将这个送出去。这不仅仅是一件信物，更是她对他全部理解的浓缩，是她闯入他那个神秘世界的“通行证”与“回执”，是她无声的挽留与告白。

夜深人静，烛泪堆叠。

寿安将系好的玉佩紧紧握在掌心，贴在心口，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似有水光氤氲，最终化为一片温柔的、义无反顾的坚定。

若他真是谪仙，总要归去。那么，这块刻着“01”与“吾心慕卿”的玉佩，便是她这凡间女子，能献给他的、最特别的“祭品”与“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