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残余严党“最后的挣扎”(1/2)

京西钢铁厂那几座日夜不息的高炉,如同这个帝国新兴力量的粗重呼吸,喷吐出的不仅是赤红的铁水,更是变革的灼热气息。官造农具的锋刃,劈开了板结的土地,也劈开了延续千年的某些固有格局。当“仙师造铁牛,种地不发愁”的歌谣在乡野间越传越广,当农户们摸着粮仓里实实在在多出来的粮食,对那座日夜轰鸣的工厂和背后的推动者心生感激时,一股潜藏在暗处的、冰冷而怨毒的逆流,也开始悄然涌动。

严嵩虽已倒台,树大根深,其党羽残余盘根错节,岂会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军工之利、棱堡之固,他们一时难以撼动,但这“与民争利”、直接触碰到底层利益网络的农具,却成了他们眼中可以攻击的软肋。明的弹劾阻挡不了皇帝的决心,他们便祭出了最拿手,也最阴毒的武器——制造恐慌,煽动民意。

流言,如同瘟疫般,首先在京城的一些茶楼酒肆、阴暗巷陌中滋生,继而由那些看似不起眼的游方道士、走街串巷的货郎、甚至是一些被收买的落魄文人,悄无声息地向着京畿周边的村镇渗透。

“听说了吗?那京西钢铁厂炼的铁,邪性得很!”

“哦?怎讲?”

“嘿!那地方,原本是烧铸杀人火铳、大炮的凶地!煞气冲天!如今用那凶煞之铁来铸犁锄,岂不是将煞气带入田地?”

“可不是嘛!有高人算过,那铁器带着‘兵燹之气’,用之耕种,会污秽地脉,轻则减产,重则招致蝗灾、大旱!乃是天谴之兆啊!”

“俺就说嘛,官家怎么会那么好心思,便宜卖好犁给你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这是要绝咱们的根啊!”

“对对对!用了那铁犁,俺家地里的苗,看着就是没往年精神!”

“快别用了!赶紧砸了那邪器,方能保平安!”

谣言被精心编织,利用了民间对兵戈的天然畏惧,对天地鬼神的敬畏,以及对“官家”本能的不信任。它不像朝堂攻讦那样引经据典,却直击底层百姓最脆弱、最敏感的神经。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染开来。一些原本欢天喜地用了新农具的农户,开始疑神疑鬼,看着手中的犁铧,仿佛那不是带来丰收的希望,而是不祥的诅咒。

终于,在离京城三十里外的王家屯,矛盾爆发了。

几个被暗中煽动的二流子,纠集了一批将信将疑的村民,围住了村里最早购买、也是使用官造新犁效果最好的老农王老汉家。他们挥舞着棍棒,叫嚷着要王老汉交出那“招灾”的邪铁犁,当众砸毁,以息天怒。

“王老倌!快把邪器交出来!莫要连累了一村老小!”

“对!砸了它!不然蝗虫来了,大家都得饿死!”

人群情绪激动,被谣言和恐惧支配,面目狰狞。

王老汉紧紧护着自家伙房墙角那擦拭得锃亮的新犁,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直颤:“放屁!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这犁好使得很!俺家用它,今年麦子多打了一成不止!什么煞气?什么天谴?俺看是有人见不得咱们好!”

“你还敢狡辩!”为首的二流子叫嚣,“就是用了你这邪器,咱们村头李家的牛前天无缘无故就病了!这就是征兆!快交出来!”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冲突一触即发。

“住手!”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现场的喧嚣。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兵丁护卫下,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村口的打谷场上,正是小满。他接到锦衣卫密报,知晓了此地的骚动,立刻带人赶来。他的目光扫过激动的人群,最后落在被围困的王老汉和他紧紧护着的犁铧上,心中已然明了。

“诸位乡亲,”小满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官乃工部侍郎小满,京西钢铁厂及官造农具之事,便由本官掌管。方才听闻,有人言说这官造犁铧带有煞气,用之招灾。空口无凭,诸位可敢与本官,当场验看?”

他语气平和,没有半分官威,反而带着一种愿意讲道理的坦诚。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了一些,但疑虑并未消除。

“怎么验看?”有人喊道。

小满不答,反而走向王老汉,温言道:“王老丈,可否借你家新旧两副犁铧一用?再劳烦几位乡亲,寻两头力气相仿的耕牛,划出两块土质、大小相近的地来。”

王老汉虽不知小满具体要做什么,但对他这位“造犁的仙师”有着本能的信任,连忙点头,和儿子一起将家里那副老旧笨重的木辕铁口犁也搬了出来。

很快,在村口最大的打谷场旁,两块各约半亩的田地准备好了,两头黄牛也牵了过来。全村的人,包括那些闹事的,都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