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前线的曙光（1/2）

“不动如山号”的医疗甲板，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而压抑的沉默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血腥、组织液烧焦和肉体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盖过了循环系统竭尽全力输入的清新剂。一排排维生舱闪烁着或红或黄的危险光芒，警示音连绵不绝，像为死神敲打的急促鼓点。穿着染血白大褂的医护兵和疲惫不堪的医疗ai穿梭其间，脸上写满了麻木与力竭后的绝望。

每一台维生舱里，都躺着一个被虫族各种诡异攻击方式重创的躯体：有的被强酸腐蚀掉了半边身体组织，仅靠纳米修复膜和机械器官勉强维系；有的神经系统被幽能冲击烧毁了大半，意识陷入不可逆转的混沌；更多的是被高速甲壳碎片或能量余波贯穿，内脏破损，失血过多，生命体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舰长李毅走在医疗甲板的边缘，靴子踩在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黏稠液体上，发出轻微的“吧唧”声。他的脚步很慢，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或不再年轻、此刻却同样灰败痛苦的脸。他认识其中的一些，是他亲手从军校带出来的小伙子，是跟着他多年的老兵。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舰桥上、在炮位上、在引擎室里，为了这艘船、为了防线拼命。现在，他们躺在这里，靠着冰冷的机器和昂贵的药剂，与死亡进行着胜算渺茫的拔河。

“第三区十七号舱，生命体征消失。记录时间，标准时……”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在不远处响起，随即被医护兵手动关闭。又一个。

李毅闭了闭眼，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吸满了血的海绵，沉得喘不过气。防线还能撑多久？他不知道。虫族的攻势如同永不停歇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而他们这些“礁石”，正在被一点点磨平、粉碎。最可怕的是士气的流失。眼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个被送进来，变成冰冷的数字或残缺的躯壳，再坚韧的神经也会被磨损。

“舰长！”一个通讯官小跑过来，脸色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难以置信和狂热的激动，声音压得极低，“后方……最高优先级加密通讯！关于……‘特级急救物资’！第一批……已经通过超高速运输艇，突破虫族拦截网，预计七分钟后抵达我舰！”

特级急救物资？李毅眉头一皱。联军的后勤优先级列表他背得滚瓜烂熟，没听说有什么“特级”。除非……是“镜面”小组或者“织梦炉基地”那边搞出来的、还没公开的试验品？

他想起了前几天签收的那些灰绿色口粮和偏转贴片，效果确实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能被称为“特级”，并且需要最高优先级加密运输，冒着被击落的风险送往前线的……会是什么？

“通知医疗长，准备最高规格无菌接收程序！通知陆战队，加强运输艇接泊区域安保！所有知情人，签署最高级别保密协议！”李毅迅速下令，心中那潭死水，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一丝微弱的涟漪。哪怕只是渺茫的希望，也总比彻底的绝望要好。

七分钟，在医疗甲板压抑的寂静和远方隐隐传来的爆炸震动中，显得格外漫长。

当那艘船体上布满焦黑痕迹、甚至有一个引擎还在冒着黑烟的小型超高速运输艇，惊险万分地降落在“不动如山号”腹部的紧急接驳口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个被严密保护的、只有鞋盒大小的银白色合金箱，被两名全副武装、神情肃穆的特殊勤务兵护送着，直接进入了医疗甲板核心的无菌操作室。

医疗长，一位头发花白、脸上被疲惫刻出深深沟壑的老军医，亲自接手。他打开合金箱，里面是三个更加小巧的、通体由某种温润如玉的淡金色材质制成、表面流淌着复杂能量回路的密封管。

管中，是大约五毫升左右的、呈现出奇异翠金色、内部有星光点点缓缓沉浮的……液体。它们静静躺在那里，没有散发出任何气味或明显的能量波动，却莫名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那不是液体，而是浓缩了某种……“生机”本身。

随箱附带的，只有一张同样简洁到极致的电子说明书，上面没有任何厂商信息，只有几行冰冷的文字：

【物品代号：‘露’（暂命名）】

【性质：高维能量-物质转化概念产物（实验型）】

【用途：对符合以下条件的濒死单位使用——1. 基础生命体征未完全消失；2. 主要生命器官结构完整性≥40%；3. 未遭受不可逆规则性抹杀伤害（如高阶幽能湮灭）。】

【用法：标准静脉注射或核心创口直接滴注。】

【效果预估（基于理论模型）：注射后，可在极短时间内（0-30秒）强行稳定并小幅提升生命体征，显着减缓细胞坏死及组织崩溃速度，微弱安抚精神创伤，为后续标准医疗手段介入创造‘黄金窗口期’。预估‘窗口期’持续时间：2-72小时（视个体伤势及意志强度浮动）。】

【警告：本品无法替代标准医疗，无法修复结构性损伤，无法逆转已发生的器官衰竭或脑死亡。副作用未知，可能包括但不限于：未知能量残留、轻微幻觉、短期基因表达不稳定等。使用需患者或紧急情况下最高指挥官书面授权。】

老军医逐字逐句地看完，手指微微颤抖。这描述，与其说是药品，不如说是……某种“奇迹”的预约券？强行续命，创造治疗窗口？这已经超出了现有医学的理解范畴！

“用……还是不用？”他看向李毅，眼神复杂。这东西来历不明，副作用未知，万一用了之后产生更可怕的后果……

李毅的目光，却落在了操作室外，透过玻璃，他能看到那些维生舱里闪烁的红灯。又有一个舱的警报变成了代表死亡的、平直的长音。

“没有时间犹豫了。”李毅的声音嘶哑，“挑三个……理论上现代医学已经宣布不可治、但符合说明书上那三个条件的。伤势最重、最没有其他希望的三个。我们需要知道，这‘露’……到底是不是真的。”

命令下达，医疗团队迅速筛选。很快，三个维生舱被推到了操作室隔壁的隔离观察间。

第一个，是那名腹部被碎片贯穿、在弹射舱中接受过“圣露”转化波动远程影响的年轻军官（李队的伤情符合条件）。他被从弹射舱救出后，虽然一度回光返照，但伤势太重，常规手段已经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

第二个，是一名驱逐舰的轮机长，在引擎舱爆炸时被高温等离子体严重灼伤，全身超过75%皮肤碳化，多个内脏功能衰竭。

第三个，最特殊。是一名侦察机飞行员，她的座机被虫族“猎杀者”的幽能尖啸波及，虽侥幸弹射，但大脑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冲击，意识陷入深度昏迷，脑波活动微弱到近乎消失，身体机能也在缓慢下滑。这种精神层面的重创，是目前医学几乎无法触及的领域。

老军医亲自操作，在三名伤员的紧急医疗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实验性治疗-最高授权”。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第一支翠金色的“露”，将其接入年轻军官李队的静脉注射端口。

液体缓缓推入。

一秒，两秒，三秒……观察室内死寂一片，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