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破虚之契（1/2）

神陨之地，万古死寂。灰蒙蒙的天光永恒不变地笼罩着废墟，仿佛时间本身也在此地失去了流淌的意义，唯有尘埃在无声中记录着岁月的刻度。

张灵枢静坐于断砧之旁，身形凝定如古松，呼吸几近于无。他全部的心神，都已沉入奥古斯都留下的那枚“星核忆晶”所蕴含的浩瀚知识海洋之中。

越是钻研，他心中对那位已逝的星灵大法师便越是钦佩不已。奥古斯都所在文明的空间魔法体系，与东方道法、精灵秘术乃至深渊法则截然不同。它摒弃了玄之又玄的感悟与血脉天赋的依赖，转而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将宇宙时空视为一张可被度量、解析乃至编织的巨网。无数繁复到极致的几何模型、能量节点计算公式、维度折叠的数学原理……构成了一套严谨、精密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知识大厦。

初窥门径，张灵枢便觉受益无穷。往昔他施展遁术，更多是凭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与自身道元的驱动，知其然，而奥古斯都的体系则试图揭示其所以然。例如“曲率泡”理论，竟能以数学模型描述缩地成寸的本质；而“相位转换”的构想，更是为他理解如何穿透不同位面的壁垒提供了全新的视角。这并非简单的术法传承，而是一种认知世界根本法则的思维方式，其价值远超任何单一的神通秘籍。

然而，张灵枢并未被这异域文明的智慧所束缚。他初成的九转元神，灵动超然，具备了前所未有的推演与融合能力。心念电转间，他开始尝试将空间魔法的精密框架，与自身所修的星辰道法相印证、结合。

“星辰为引，道韵为基，魔理为用……”他心中默诵，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划动。点点星辉自然凝聚，不再构成传统的符箓，而是依照空间魔法中的某个稳定结构模型，勾勒出一个立体、繁复、不断自我旋转修正的微型法阵雏形。阵中既有北斗道韵的指引特性，又暗合了奥古斯都体系中关于锚定坐标的数学规律。

一次次的推演，一次次的失败与重构。识海中，代表着道法感悟的星辰轨迹与代表空间魔法的几何光路不断碰撞、交织，时而冲突崩散，时而迸发出全新的灵感火花。这个过程凶险无比，不同力量体系的融合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能量反噬，但张灵枢凭借九转元神的玄妙与过人的胆识，硬生生在这条无人走过的路上蹒跚前行，并逐渐摸索出了一些独特的门道。他隐隐感觉到，若能成功，其所施展的遁法乃至破界之术，将发生质的飞跃。

就在张灵枢沉浸于时空奥秘之时，废墟另一侧，异变陡生。

“轰——！”

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喷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匠神工坊！暗金色的气血光柱冲天而起，将灰暗的天穹都映照出一片煌煌之色。光柱之中，阿骨打昂首屹立，周身笼罩在一层凝若实质的暗金神焰之中，那新得的“陨星斩刃”悬浮于他头顶，发出欢欣而低沉的嗡鸣，与他体内的力量交相辉映。

他双臂张开，面容上往日略显粗犷的神情被一种混合着无尽力量与古老威严的宝相所取代。其身后，一尊高达三丈、三头六臂的明王法相已彻底凝聚成形！

此法相面容与阿骨打有七分相似，却怒目圆睁，眉心生有竖眼，开合间似有烈焰雷霆迸射。六条手臂分别结印或虚握，虽未持实兵，却隐隐幻化出锤、斧、杵、铃等神兵虚影，引动周遭虚空震荡。法通体呈暗金之色，细节清晰宛如实质，每一寸肌体都蕴含着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更有一股镇压邪祟、涤荡魔氛的无上意志散发开来，令这片死寂的神陨之地都仿佛焕发出一丝“秩序”的生机。

《大日焚天明王诀》的第一次祭炼，已成！

阿骨打缓缓睁开双眼，熔金般的瞳孔中神光湛然，以往的暴躁与冲动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为更深沉的、掌控力量的自信。他心念一动，身后的明王法相随之做出细微动作，与他本体完美同步，如臂使指。他能感觉到，自己不仅彻底融合了那部分神格碎片，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妙层次。这尊法相，既是他力量的显化，亦是他意志的延伸，更是守护同伴的无上壁垒。

此时，张灵枢也被这股浩大气息惊动，从深沉的推演中回过神来。他望向那尊威严凛凛的明王法相，感受着阿骨打体内那圆融一体、磅礴无尽的崭新力量，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被决然取代。

他长身而起，青衫在弥漫的神威中拂动，目光扫过阿骨打，又落回怀中那温养着苏塔魂魄的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