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山脉（1/2）

车轮碾过帝国边境最后一片相对平坦的草甸，将象征着文明疆界的残破界碑远远抛在身后。前方，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般横亘的“叹息之墙”——广袤无垠的横断山脉，终于露出了它狰狞而原始的真容。绵延不绝的巍峨山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在半山腰，遮住了更高处的嶙峋峭壁和皑皑雪线。山脚下，是无穷无尽的、从未被刀斧开垦过的原始密林，墨绿色的树冠层叠如海，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散发出洪荒苍茫的压迫感。

这里是真正的无人区，是隔绝凯奇帝国与传说中半兽人诸部领地的天然屏障。除了胆大包天、刀口舔血的走私商队和追寻财富或力量的亡命冒险者，几乎无人会选择穿越这片生命的禁区。

张灵枢他们的马车，在进入叹息之墙余脉不过数日后，便彻底宣告终结。

没有路了。

眼前只有虬结盘错、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木根须如同地龙般拱出地面；只有湿滑无比、覆盖着厚厚苔藓的陡峭斜坡；只有深不见底、藤蔓缠绕如蛛网的幽暗沟壑；只有从峭壁上垂落、粗如蟒蛇的不知名藤蔓构成的绿色天堑。岩蹄角兽粗壮的蹄子深深陷入湿软的腐殖层，沉重的车厢在陡峭的斜坡上每一次颠簸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可能倾覆。

终于，在一次惊险的陡坡攀爬中，一头岩蹄角兽的前蹄猛地打滑，沉重的车身剧烈倾斜，若非张灵枢及时出手，以一股柔和的真元稳住车身，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了！”阿骨打抹了把脸上的泥浆和汗水，看着前方更加险恶的地形，喘着粗气吼道，“这破车，根本过不去了！再走，非散架不可！”

张灵枢目光扫过前方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和犬牙交错的嶙峋山岩，微微颔首。须弥芥子空间虽能容纳不少物品，但如此巨大的车厢却无法整体收入。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弃车。”他的声音平静而果断。

接下来是紧张的物资整理。众人将车厢内那些艾瑟精心准备的、价值不菲的物资一一取出，分类打包。熏肉、干粮、药物、清水、御寒的皮裘毛毯……舍弃了舒适的坐垫和笨重的车厢框架，只留下最核心的生存物资。两头岩蹄角兽卸下了车辕，虽然失去了拉车的任务，但它们的价值此刻才真正显现。它们宽阔的脊背和惊人的耐力，将成为队伍最重要的运力。

“王妃殿下，您……”苏塔看向艾莉森，眼中带着询问和关切。

艾莉森王妃的脸色略显苍白，长途颠簸和恶劣环境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悲伤，但那双碧绿的眼眸却异常平静而坚定。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微微摇头，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我能走。”她拒绝了立刻骑乘角兽的提议，直到看着所有重要的物资被打包好，固定在另一头角兽宽厚的背上，才在苏塔的搀扶下，小心地骑上了那头看起来更温顺些的岩蹄角兽。

“出发。”张灵枢没有多余的话语。

队伍再次启程，但方式已截然不同。灰牙如同最警觉的先锋，不再仅仅奔跑，而是利用其半兽人超凡的敏捷和野性直觉，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在队伍前方数十丈的范围内无声穿梭。他锐利的鼻子捕捉着风中每一丝气味——潮湿的泥土、腐败的植物、危险的猛兽、甚至是极其微弱的人类痕迹；他琥珀色的瞳孔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每一片可疑的草丛，每一块可能松动的岩石；他那对尖耳更是高频震动着，捕捉着密林深处最细微的声响。他总能提前发现潜在的危险，或是避开深不见底的泥沼，或是绕开毒虫猛兽盘踞的巢穴，甚至提前一个时辰就察觉到了远处一支走私商队留下的微弱气味，带领众人悄然绕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深入叹息之墙的腹地，危险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毒蛇，无处不在。最初的几日还算平静，但随着不断深入人迹罕至的核心区域，魔兽的袭扰开始变得频繁。

第三天黄昏，当众人在一条湍急的山涧旁准备扎营时，七八头形似猎豹、但体型更大、皮毛呈现暗影般色泽的“影狼”，悄无声息地从幽暗的树丛中钻出，贪婪的目光锁定了正在溪边饮水的岩蹄角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