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不给我名分,那我就自己定规矩(2/2)

他指向北郊:“三百顷公田已垦,秋收可得粟三十万石;南市官营铁坊日夜锻造,箭矢甲具足供三年征战。我们不再仰人鼻息,不靠幽州一粒米、一文钱!”

这话如惊雷炸响。

这意味着,军权、财权、政权,已然彻底闭环。

常山五县,事实上已成独立治体。

暮色四合,校场灯火通明。

人群散去后,赵云独自立于高台边缘,望向南方洛阳方向。

风吹衣袂,玉笛微震。

一道新的密文悄然浮现脑海,仅八字:

“鹰视在侧,慎行千里。”

他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眸中已无波澜,唯有铁一般的清醒。

而在百里之外的蓟城,一封密奏正疾驰送往幽州刺史府。

同一时刻,王邑坐在灯下,手中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常山赋役年报》,指尖发抖。

窗外,雨开始下了。

夜雨如织,幽州刺史府的灯火在滂沱中摇曳不定。

王邑坐在案前,手中那份《常山赋役年报》已被雨水打湿一角,墨迹微微晕开,却依旧清晰得刺目。

税入减两成,而民生丰足;识字者翻三倍,童子诵经声遍野;盗案十不存一,乡亭几近虚设……每一项数据都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在他心头。

他不是蠢人,自然看得出这并非乱政之兆,反是治世之始。

可正因如此,才更令他心寒。

“赵子龙……你这是在用民心,铸你的国基。”王邑喃喃,指节发白,“军权自掌,财赋自收,法令自治——你还留了个‘总执事’的虚名,可天下谁不知,真定已非朝廷之土?”

他猛地起身,披上蓑衣,不顾属吏劝阻,亲自策马冒雨南下。

当他在寅时末赶到常山城门时,天边刚泛出铁灰色的微光。

守卒认得县令,迟疑片刻还是放行。

王邑直奔赵云居所,却见庭院静谧,唯有石阶上积水映着晨风碎影。

赵云已在厅中等候,素衣简袍,面前摊开着一份新誊抄的户籍总册。

“您来了。”他抬头,语气平静得仿佛早已预料,“坐吧,茶刚煮好。”

王邑不语,将年报摔在案上:“你可知此举形同反叛?幽州虽弱,终究是朝廷藩屏!你若再进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赵云轻轻拨了拨炉火,热气升腾,映亮他半边侧脸。

那双眸子里没有怒意,也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清醒。

“王公,”他缓缓开口,“我问您一句——这五年来,幽州可曾派一兵一粮守我边境?可曾修一座学堂教我孩童?可曾拨一笔款疏浚河道、赈济灾民?”

王邑张口欲言,却哑然。

赵云站起身,走到墙边,揭去一幅山水画,露出背后悬挂的一幅巨大舆图。

图上密布红点,标注着屯田、工坊、义学、驿站、哨所……蛛网般细密而有序。

“我们没等朝廷来做这些事,因为我们知道,等不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我们减税,是因为百姓种得出粮;我们办学,是因为孩子该读书;我们练兵,是因为北境胡骑年年南掠。我们不是背叛大汉,是在替大汉守住它本该守护的东西。”

厅内寂静如渊。

良久,王邑颓然跌坐,抬手扶额:“罢了……只求你莫忘大汉。”

赵云望着他佝偻离去的背影,目光微动,终未挽留。

夜幕再度垂落。

城楼之上,风雨初歇,星河欲隐。

赵云独立高台,手中握着一支漆黑火鸢——其形似鹰,通体以秘制磷油浸染,尾羽缠有青铜符管。

他点燃引信。

轰然一声,火鸢冲天而起,划破沉寂长空,如流星逆飞,在黎明前最黑暗的穹顶炸开一道幽蓝焰痕。

与此同时,归墟图残卷静静躺在书房暗匣之中,原本模糊的刻痕骤然震颤,浮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古地图轮廓——山脉蜿蜒如龙,谷地隐匿于太行腹地,中央一点朱砂般殷红,似在召唤。

远在洛阳的听风阁内,琴师十指骤停,弦断一缕,指尖滴血坠入琴槽。

她睁眼,瞳孔深处映出星轨错乱之象,低语如谶:

“‘青锋’已立法纲,天地将易……这一局,终于开始了。”